如果角色可以轉變

父母都已經70多歲了，一直住在鄉下，怎么也不肯和我們住到一起，總是說人老了，還是呆在自己家里自在。好在我最近終于說服母親到城里小住幾天。

母親來之前，我動員家里人突擊打掃衛生，因為母親是極愛干凈的，以前她每次來總會批評我的懶散。而現在，忽然感覺母親變了許多，她小心翼翼，不僅沒批評我，反倒覺得不論站到哪兒都怕弄臟了我的家。她掉下的一根白發也急忙撿起來。她說：“人老了，臟！我怕你們嫌我呢。”接著，她說起村里一位老人到兒女家住遭到嫌棄的事。我趕緊說：“兒子和兒子還不一樣呢。”我的小兒也抱住奶奶親個不停，她才開懷笑了。

可是，母親依然在吃飯的時候不大動筷子，去衛生間也會反復沖涮，鬧得我們心里有了些許的凄涼。這哪里還有當年母親的一點影子？那時父親工作忙，家里家外全仗母親一把手，不說是叱咤風云，倒也是風風火火。

白天，我和愛人上班，孩子上學，母親呆在家里。我們特別告訴她：我們不在家千萬別開門。母親在家里什么也不能做，甚至不能看電視，因為她不會開關。晚上下班回家，我遠遠地就看到窗口有一個人影，不用說那是母親。她就像一個盼著大人回家的孩子，見我們回來，臉上笑容燦爛。沒過幾天，母親就要求回家去，她說：“在你們這兒，我簡直成了一個廢物，不，是一個累贅。”

我總算有一點空閑可以陪母親出門走走。出門前，母親小心地問：“我這樣行嗎？”我拉著母親，感覺到她的手快樂得發抖。我已經很多年沒這樣拉著母親的手了。記得小時候，母親第一次拉著我的手去陌生的鎮上，我也是如此地激動。

我忽然明白為什么有很多人在感嘆：“子欲養而親不待。”孩子對于父母的關愛，再多再濃都不過分，永遠也勝不過像父母對待孩子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