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剛滿22歲的江敏是重慶市一家醫院的外科護士,兩年前,因為一次操作失誤,她釀成了一起嚴重的醫療事故。事后,別有用心的領導利用江敏不敢面對處罰的弱點,迫使她遭受非人的凌辱,之后,又利用江敏的職務之便大肆揮霍公款。2005年4月下旬,江敏終于覺醒,并勇敢地站出來向檢察機關指證了惡魔的罪行,也讓自己徹底擺脫了良心與肉體的雙重折磨……
致命錯誤,發生在午夜治療室
2003年5月20日,對于重慶市某醫院的外科護士江敏來說,原本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日子。那天,她值夜班,吃過晚飯便匆匆從宿舍往醫院趕去。
打針、輸液、測體溫、量血壓,江敏和科室里一個叫劉芳的同事一直忙到深夜11點多鐘,才得以休息。她們剛剛坐下來閑聊了一會兒,突然,安靜的走廊里傳來一個女子急切的呼叫聲:“醫生,醫生……”江敏預感到出事了,起身和同事飛快地向病房跑去。
出事的是2號病床一個70多歲的中風病人,此時,他全身抽搐,面色紫青,情況十分危急。這個病人是由江敏負責護理的,正當她站在病床前急得手足無措時,值班的王永生主任匆匆趕來。“拔掉輸液管,馬上將病人送往急救室!”經驗豐富的王主任果斷地命令道。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緊張搶救,病人最終還是沒有蘇醒過來。得知親人突然病逝,患者家屬一下子不能接受,堵在急救室門口大哭大鬧,逼著醫生給個明確的答復。王主任站在人群前,十分鎮定地向病人家屬說明了搶救情況,并解釋說:“我們已經盡力了,但是病人的身體狀況一直不佳,病情又突然出現起伏,導致搶救無效……”
病人家屬的情緒穩定下來后,王永生主任徑直來到治療室,對江敏和她的同事厲聲問道:“這瓶藥是誰兌的?”面對王主任的質詢,江敏心頭一驚,自己兌藥時的情形猛地在自己腦海里浮現出來……
原來,由于那天晚上的住院病人特別多,江敏在忙亂中混用了給病人兌藥的注射器,而這個注射器恰恰給另外一個病人兌過一種可致過敏反應的藥物。病人的猝死,就是因為注射器里的殘余藥物導致的劇烈過敏反應。回想到病人發作時的臨床表現,江敏更加證實了自己的想法。
剛工作一年多的江敏,從未經歷過這種情況,此時,她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我殺人了,我殺人了!一陣劇烈地眩暈,她身子一軟,暈倒在了操作臺旁。
凌晨2點,江敏和劉芳來到王永生主任的辦公室。江敏講述了事情的經過,王永生神情嚴肅地聽完后說:“今天這件事,只能我們3個人知道。特別是小劉,不要出去亂講,到時出了麻煩,對醫院、對大家都沒任何好處!”
這件事后,本來對王永生印象并不怎么樣的江敏開始對他心存感激。可單純的江敏怎么也沒料到,此刻,一場陰謀正在王永生這個“大恩人”的心中悄悄醞釀……
惡魔纏身,凌辱何時是盡頭
6月28日那天,江敏輪休。中午,她一個人躺在單身宿舍里休息,王永生突然打電話來,讓江敏到他家里去一趟,說有事情要和她當面商議。江敏心想,王永生一定是為了那晚的事情要找她,今天得趁機感謝人家一下才對。于是,江敏又頂著烈日到商場去精心挑選了300多元錢的禮物。
那天,王永生的妻子在單位上班,屋里就他們倆,王永生像一個和藹的長輩細心地問起江敏的家庭情況。當時,江敏心里十分感動。可她怎么也沒想到,王永生一邊談話一邊將他的身子漸漸地向自己靠了過來,過了一會兒,王永生突然緊緊握住江敏的手,眼睛里流露出曖昧的神情。江敏又羞又急,用力擺開王永生的手,說:“王主任,你別這樣!”可色欲熏心的王永生怎肯就此罷休,他撲上來緊緊地將江敏壓在了自己的身下。江敏用力反抗著,可身單力薄的她怎是40來歲、身強力壯的王永生的對手,江敏最終還是被王永生奸污了。
回到宿舍,傷痛欲絕的江敏一想到自己的清白就這樣被王永生玷污,她立即拿起電話準備報警。可撥通110的那一刻,江敏卻突然猶豫了:如果事情鬧大了,自己不但會落下一個不好的名聲,在旁人面前抬不起頭來,而且,王永生也肯定不會放過自己,到時只要他站出來指證自己,按新的《醫療事故處理條例》,自己不但會被醫院辭退,還會失去從醫資格。
想到這兒,江敏手中的電話無聲地滑落到地上。然而,也正是因為江敏在關鍵時刻的軟弱,為她日后的不幸埋下了禍根。
老奸巨猾的王永生見江敏事后沒去告他,知道自己手中掌握著的那張牌起了作用,私底下他甚至有些暗暗得意,又對江敏打起了如意算盤。
在此后的一年多時間里,王永生多次利用職務之便在自己的辦公室強行與江敏發生性關系,江敏若有不從王永生就軟硬兼施,迫使江敏就范。而善良的江敏每次都沒能越過自己心中那道坎,她的妥協讓王永生變得越來越肆無忌憚。
自從被王永生這個惡魔纏上后,原本活潑開朗的江敏變得沉默寡言起來。內心巨大的壓力還使她患上了失眠、頭痛的毛病。
江敏人長得很漂亮,職業也不錯,身邊有不少人給她介紹對象。但江敏怕男朋友發現自己這段不清白的歷史后,到頭來只會竹籃打水一場空,于是便違心地一一拒絕了人家的好意。可不知內情的人都說她高傲,這讓江敏感到十分痛苦。
“十·一”長假期間,江敏回老家去看望父母。鄉間靜謐的田園風光和父母的融融親情讓江敏暫時將苦惱拋到了一邊。
在家休息了3天,江敏的假期就要結束了。想到明天,自己就要回城了,又要在王永生的凌辱下過活,那種沒有尊嚴的日子何時才是盡頭啊?黑夜漸漸降臨,絕望的江敏突然產生了強烈的輕生念頭,她想用死亡來結束這漫無邊際的痛楚。
正當萬念俱灰的江敏準備起身跳進水塘時,江敏的父親剛好趕來喊她吃飯,才避免了一場悲劇。
我要做個勇敢的“白衣天使”
2004年8月,王永生被醫院提拔為副院長,分管醫院的財務和后勤工作。此時,身心飽受摧殘的江敏身體越來越差,好幾次在科室里暈倒。王永生擔心江敏這樣下去早晚要釀成醫療事故,到時自己也脫不了干系,就利用手中的權力將江敏調到醫院財務科做出納。
升了官的王永生更加春風得意,隨著應酬的增多還染上了賭博的惡習。
12月6日深夜,江敏被枕邊的手機鈴聲吵醒。江敏一看是王永生打來的,就把電話掛了。然而,王永生又接二連三地打電話過來,江敏只好拿起手機接聽。“我打牌輸了,你給我拿2萬元錢過來。”王永生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在電話里說。“你打牌輸了,關我什么事?再說,我到哪兒去給你弄那么多錢啊!”江敏生氣地回答道。“今天是周六,醫院的營業款不是在你手里沒存嗎?先拿來給我救救急,下周一之前我一定給你補上。”“那是公款,我沒有權利挪用。”江敏說完,就將手機關了。
沒想到,半小時后,王永生就氣急敗壞地出現在江敏的宿舍門前。一進屋,他就殘忍地對江敏施暴,并大聲責罵:“看你給不給我錢?看你給不給我錢?”江敏實在受不了王永生的摧殘,只好答應到辦公室去拿錢給他。王永生拿到錢后,馬上乘出租車揚長而去。
周一那天,江敏要到銀行存錢,而王永生卻遲遲不將那2萬元錢拿來。江敏只好到辦公室去找王永生。沒想到王永生卻不屑一顧地說:“不就2萬元錢嘛,你大驚小怪地干什么?你隨便注筆假賬不就行了。”
原來,王永生早就發現了單位財務管理上的疏漏。由于醫院的財務采用電算化核算,月底核對賬目時,會計、出納只會核對存款和現金余額是否相符,而不可能一筆一筆地去核對電腦賬與實際憑證是否一致。
第一次順利得手后,王永生更加大膽了。2005年春節期間,王永生又找到江敏,讓她給自己準備8萬元現金。江敏說什么也不愿意,狡猾的王永生于是對江敏許諾說,這是最后一次了,只要江敏這次幫了他,他以后保證不再和江敏發生性關系。
善良的江敏想到從此可以徹底擺脫王永生的糾纏,便決定再冒一次險,但她要求王永生給自己寫一份保證書,利欲熏心的王永生爽快地答應了江敏的要求。
事后,很長一段時間王永生再也沒來找過江敏。這讓暫時脫離了苦海的江敏感到十分慶幸。然而,2005年3月26日,王永生在一次豪賭中輸了6萬多元錢。他又一次找到江敏,讓她給自己開一張10萬元的現金支票。
此時,江敏已經徹底認清了王永生的丑惡面目。王永生給她設下的是一個無底的陷阱,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自己會毀在他手里。
一天深夜,精神瀕臨崩潰的江敏給母親打了個電話,無助的她含淚把自己藏在心底的所有苦楚統統向母親宣泄出來。
“傻孩子,你心中裝了這么多委屈,為什么要瞞著我和你爸啊!王永生是個惡魔,你為什么聽他的指使啊!現在既然走到了這一步,聽媽的話,趕緊去告發他,千萬別再聽信他的謊言了。”
母親的一席話,如醍醐灌頂,讓江敏頓時驚醒過來。她決定站出來告發王永生,只有這樣自己才能重新獲得做人的尊嚴,也才能為醫院避免更大的經濟損失。
下定決心后,江敏一邊借口短時間內籌不了那么多錢穩住王永生,一邊開始細心地搜集王永生的犯罪證據。
4月27日這天,山城重慶結束了多日的陰雨綿綿,一下子變得陽光明媚起來。上午9時,江敏帶著相關證據,鼓足勇氣走進了區檢察院,向工作人員舉報了王永生兩年來利用職務之便對她的凌辱以及王永生貪污巨額公款的犯罪事實,并主動交待了自己釀成的那次醫療事故的詳細經過。檢察院對江敏反映的情況十分重視,決定對此案做進一步調查,并讓江敏回家等候處理結果,隨時協助檢察機關的調查。
走出檢察院的大門,陽光溫柔地灑在每個行人的臉上。兩年來,江敏第一次有了揚眉吐氣的感覺,內心也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泰然自若。
采訪結束時,江敏對記者說:“當初,因為我的一時糊涂,被王永生這個別有用心的壞人所利用。現在,雖然案子還沒有最終的處理結果,但我堅信,王永生這個惡魔一定逃不過法律的嚴懲,而我也準備好了接受法律對我應有的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