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熟：一次純真斑斕的青春風波

我們的額頭有好多顏色

淺紫柔粉淡黃

在綠鬢人歸處相逢

有那雪樣的白

像一副佚名的宋畫

在時光里慢慢點染慢慢洇開

感謝所有的星球讓我們遇見愛情

無論是《新不了情》，還是《忘不了》，爾冬升電影里的情感都宛若是盈盈繽紛的水彩潑在臉上，濕濕的，尋它卻不著蹤跡。里面的男女，相識相知在我們

身邊千萬個擦肩而忘的城市里，并非絕代，卻也可以動地驚天。

《早熟》講述一對年輕的高中生，家富和若男與他們父母間的故事。他們的反叛，和有著愚昧的人性，你我都似曾相識，在心里，在過去的回憶里。拍拖，私奔，生子，情節與韓國影片《珍妮，朱諾》十分類似，但更高明和誠懇。若男一直是父親手里的小木偶，長著不能驚呼的嘴，長長的假睫毛，從灰暗的肩膀，一圈圈剝落。見到家富的她，像樹上的毛蟲，掉進草地，縫時間的面具，做著自在的夢。在清涼的早上，浮云散開，家富和若男在水草豐美的地方定居，學著在甲骨上卜兇吉，并且把愛與信仰，都燒進有著水紋云紋的彩陶里。剛開始，所有的故事都盛開在一條芳香的河邊。捕魚，挖番薯，打掃簡陋的屋子，很快樂，很

簡單的詩意。好奇的心在這里雀躍、歡呼。有愛的日子很甜，即使吃的是乏味的即食面，穿的是補丁破衣。他們狂躁地憧憬。掙脫父母后，他們注定逃不開人生。為了圓自己那固執的謊，家富干著各色的工作，建筑工、擦車員，甚至去偷東。當同齡人騎自行車是為了娛樂，他騎車卻是在送煤氣罐。家富情不自禁地與同齡人賽車，暴露了他不過是個孩子，有著鮮嫩的調皮和沖動。正當遙遙領先的他，沾沾自喜時，卻摔倒了，工作頓時泡湯。爾冬升不動聲色地嘲諷了這個年

輕人，一個偽裝早熟的人，在目光和談吐之間，在黃瓜和茶葉之間，像煙上升，像水下降。黑暗迫近。在黑暗之中，瞬間白了頭發，脫了牙齒。像舊時代的一

段逸聞，像戲曲中的一個配角。快樂，不再唾手可得。胸臆間原來滿是不可解的溫柔，用五彩絲線繡不完的春曰，卻越離越遠，云層越積越厚。生活的辛酸讓愛

情驟然失色，浪漫也矮三分。家富和若男，彼此覺得無話可說，只是疲于填飽肚子，卑微，無力再搭愛情烏托邦的積木。

可是，他們有未曾凋零、荒涼的純真。談起將要誕生的小生命，他們興致勃勃，用唐詩的胭脂，宋詞的眉筆，濃妝艷抹著他們的未來，仿佛事事成熟懂事

一般。家富父母追兩個孩子的那場戲，堪稱經典。父親和孩子隔在小河的兩邊，頗具有象征意味。兩代人的距離，被輕輕地劃上界線。孩子在防在躲，父母在攻，武器是“關愛”。

以往的影片更多的是從社會輿論、道德標準上來對這類事件進行評判，使觀眾在情感上達到一種共鳴和對男女主人公的同情，本片卻加入了法律的標準，

人性的同時不失理智。家富面臨三個月的懲戒，孩子自身的反思是《早熟》最難得的視角。一個深居簡出，一個心事重重，愛情遠遠超過了兩個孩子的承受力。

幸而有努力理解他們的父母，還有身邊的所有人的支持。

房祖名和薛凱琪在影片中的表現，如他們花樣的年紀般懵懵懂懂，一路跌跌撞撞，好在他們有著難得的純凈氣質，演得也算及格。倒是黃秋生、余安安、曾

志偉等這四個配角，精彩絕倫。但影片的對白拙劣，情節更是弱智得有點尷尬，不如爾冬升以往片子如《旺角黑夜》的精致討巧，可能與倉促的拍攝有關。幸好

有頗具新意的觀點支撐，才不至于面目難看猙獰。《早熟》不是一個成人童話，其實是對青春的包容和警示，而爾冬升刻畫的家富也遠比現實中的男孩子負責的多。父母面對孩子的早熟，如何救，如何治；是堵，還是疏?溫情脈脈的爾冬升選擇的不是刀刀見血的嚴酷青春，他給出了自己的答案。盡管，不一定是完滿的。我想起曾經讀過的那首詩里，這樣說

一個兒子或女兒，

風中出生的蝶蛹

他或她的香

是心和手的

肯定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