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

“第一次看見你，我說如果我吸完了一支煙你還未消失，我就要你當我女朋友。然后，這次，如果你連續一百次都在我剛好吸完一支煙就下來，我就要你當我老婆。”

我們兩個人出來逛街，一般就是陪他去看看電影，又或者陪他買買衣服，如果兩樣都不做，我們就是去音樂商店，看看哪個明星出了碟。

看電影、買衣服都是為了他。因為我一不喜歡看電影，二不喜歡跟他去買衣服，女生買衣服找人陪都是為了別人給些意見，如果跟他一起，他除了“很好看！”和“你穿得下嗎？”就沒有第三句了。前者是當我拿著一般類型的衣服時說，而后者則是我拿著一些比較性感的衣服時說。

我們一起都已經十年了，時常都被催促著要結婚。由開始聽到“結婚”都感到面紅，到變成有點期待他的反應，然后就是感到厭煩，直至現在已經沒什么反應。公開的答案是：“想要存點錢才結婚。”事實上是，我們都太喜歡這一種半單身的生活。因為我們都得為對方留下時間，留下空間，似遠卻近的關系十分舒服。

說我不想跟他結婚是絕對的騙人，不過太多年了，我們一起三年后就開始有人不斷催促，看他都沒什么表示，由期待已成了不再期待了！然后就變得愛上這種……生活……

每一次吃過飯之后，他都會叫我離他遠遠的，因為每一次這個時候，他都需要一支“事后煙”。每一次，遠遠地看著他，左手拿著煙，右手拿著打火機，然后悠閑地點燃著手上白白長長的煙時，我都覺得很美味。

白白的煙尾被點點的紅光所吞噬著，他一時左手一時右手地交替著，配合他一頭橙紅的頭發以及合身的修長牛仔褲，只不過一件簡單的無袖背心就把我跟他分隔了。

低頭看看穿著連身長裙的自己，縷縷的一頭長直黑發，還是在維持著八十年代的清純形象。不自覺地托一托眼鏡……哈！勝在老土吧！

“呆呆地在干什么？”男朋友說每一次他充電后都見我呆呆地跟在他身后，就像被人欺負了的小媳婦。

這次輪到我笑了笑向他扮了個鬼臉，然后就拉著他走。

這是一個秘密！

我不想告訴他，我對他是一見鐘情，我患有先天性哮喘病，從來都很憎恨別人在我面前吸煙。可是，由第一次看見他那吸煙的姿態，就已叫我立即背叛了自己。他絕對不知道在我眼中，那姿態是多么的悠閑，帶著點不羈，擁有更多的帥氣。我絕對不想告訴他！我愿意為他墮落，即使是要我吸煙。

想想，嘴唇不自覺有點干澀。我們完結了千篇一律的約會，可是我心臟負荷過重就如初次約會，令人興奮又回味。

我愛死了他吸煙的樣子！愛！死！了！

又一次約會，他再一次在我到達他身邊前就把煙蒂狠狠地踐踏在他的左腳下，可是有些什么不同呢！

“我們結婚吧！”呀！對了！他的眉頭這一次深深地堆在一起，成了一個“川”字。

“什么？”我還在看他的眉頭，在陽光下他的橙紅短發成了一種奇特的透明感，十分炫目。

“我……”他有點急躁，拿起了些什么就一把套在我的無名指上說：“第一次看見你，我說如果我吸完了一支煙你還未消失，我就要你當我女朋友。然后，我這次，如果你連續一百次都在我剛好吸完一支煙就下來，我就要你當我老婆。”

看著被他的急躁弄痛了的無名指上那銀白色戒指，我沖口而出：“我知道，你每一次打完電話給我才開始抽煙，而我每一次都想在你吸煙中跑出來，不過不論我身手如何敏捷，又或者我拖拖拉拉的，你都總是給我看見你垃圾蟲的形象！”

男朋友笑了，牽過我的手說：“因為，我每一次都想在你的面前吸完一支煙。”

“是為了什么？”我笑，好像已經知道什么了。

“因為……”他別過了頭，耳朵好像紅了：“你知道的。”

“那，我們去哪里？”我跟著他慢慢走。

“你未回答我。”很少見他如此地認真，手也被他握得有點痛。

“嗯？”

“結婚的事。”討厭，他就是不知道什么叫浪漫。

“交換條件吧！”在他不解的表情下，我說：“你以后都不準在我面前吸煙。”

他松了一口氣，摸摸我的頭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吸煙，為了你的健康，你跟我一塊住，我就不再吸了。”

我用力地抱住他，拼命把自己塞進他的懷里說：“老公。”

這是一個秘密！我絕對不想告訴他，我愛他愛到缺點已成了優點！偷偷地為他學會了忍受煙味，于鍵盤，鼠標和熒幕的見證之下，一次又一次地點燃著白白的煙。

我真不希望他吸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