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問時下的年輕人對生活有什么要求,他們往往會告訴你希望房地產的價格能比外出旅游的花銷還低得多。高昂的房價令不少年輕人望而卻步,他們寧可選擇與傳統的持家觀念相悖的“激進”生活,也不愿受沉重的購房抵押借款的束縛。對他們而言,在多爾多涅省(位于法國西南部,以古堡和紅葡萄酒而聞名)擁有第二個家的吸引力遠不如盡情享受與護照和行李建立親密關系所帶來的自由。況且,搭乘倫敦地鐵周游三個地區的費用實際上要高于攜筆記本電腦乘飛機航游的花銷。于是,“新流浪主義”便應運而生。
馴馬天涯任我行
32歲的奧利佛·加勒德迄今為止已經營了13年的流浪生活,可謂是一名資深的流浪者。身為一名馴馬師的他在英格蘭和澳大利亞工作,每逢夏季便與他的搭檔席里安乘四輪馬拉小貨車游走天涯,同行的還有他們的孩子——8歲的塔比莎和僅有3個月大的芬恩。對此,加勒德解釋道:“我覺得我的流浪生活早在我20多歲時就開始了。那時我住在澳大利亞的一個大牧場,有3年的工夫我的住處都繞著牧場頻繁地變換。后來我又在英格蘭和威爾士各地馴服馬匹,我大半的日子都是在公路上度過的,冬季來臨時就把鞍座設在輕型小貨車的后部。從春至秋,我們都在這輛小貨車里度過了我們的旅游兼家庭生活。到了冬天,由于席里安和孩子們的緣故,我們會在什羅普郡(位于英格蘭西部)的小屋里享受一段短暫的租房時光。大伙兒都衷心地期盼春天的到來,屆時我們就可以重返公路,繼續旅游天涯。”
在加勒德看來,他從事的工作帶有舊式牛仔的風格,流動著浪漫主義的色彩:上一周他還在康沃爾郡(位于英格蘭西南部)安撫一匹失控的賽馬,下一周他將前往威爾士訓練一匹小馬。加勒德還表示他打算從小就培養其女兒“新流浪主義”的意識,為此當塔比莎3歲時,父女倆就開始動身,在3年內游遍了澳大利亞、香港和歐洲。“這就像一場逃亡一樣刺激。”加勒德如此形容道。
大艇環渡英格蘭
32歲的杰姬·哈里森從事藝術表演工作并為孩子們授課以謀生。在過去的3年里,她乘著一只大艇環渡了英格蘭。杰姬坦言了自己當初的想法:“3年前,我在倫敦過著平靜的教書生活,然而我的內心卻充溢著煩躁與不安。我的父母都是游記作家,因此我自小就有機會游覽各地。我向往著只身一人游天下的快意人生,但我骨子里還是個城里人。為了和城市生活保持一種若即若離的關系,我最終選擇了一只大艇作為我旅游的交通工具。”
到目前為止,杰姬已乘艇飽覽了英格蘭1000英里(約合1600公里)的運河風光,沿岸美麗的景致令她陶醉。以艇為家并不意味著她脫離了社會,手機和電腦讓她能隨時與艇外的世界保持聯絡,朋友們也常作為艇上的訪客來與她共度美好時光。有時候這一切看上去就像一個令人愉快的長假。對杰姬而言,駕艇駛入一座像曼徹斯特那樣的大城市,然后在星空下縱情地享受一個外宿的夜晚,次日清晨再揮袖而別,是一件讓人感到神秘又妙不可言的事情。
“我喜歡新鮮感勝于熟悉感,現在我能夠很快地就掌握一個地方的總體情況。游泳池和健身房是評估一個地方的發展狀況的有效標準。我可以輕松地邊旅游邊工作,從我在艇上的所見所聞中獲取靈感來進行個人的藝術創作。這對我來說是世上最棒的事情。我唯一擔心的事是我將無法再定居。”
房期三月免幽閉
33歲的安迪·卡莫尼是一家設在英格蘭的荷蘭公司的財務總監,他的工作總以旅游為伴,而每隔6個月,他的足跡就會踏上另一個國家。“傳統意義上的生活方式——擁有一份房地產和一項穩定的工作讓我體會到一種莫名的幽閉恐怖感,因此我一踏入社會便謀求了一份需要輾轉于各地的工作。我曾在荷蘭小住,不到一個星期我又前往美國的明尼亞波里。自那以后,我的生活中變化就多于穩定。我感到住旅館就像在家里一樣的自在,仿佛我天生就是在旅館里長大的。”卡莫尼如此詮釋自己的“流浪生活”。
這種“新流浪主義”的作風給卡莫尼的生活帶來了重大的影響。他變得善于逐漸地削減自己的私人物品;他絕不會在一件大型的家具上花費一個子兒;他不愿與任何家用器物產生羈絆。卡莫尼總是過著一種短暫的租房生活,他堅持在租房協議書中只簽3個月的期限,這是他所能忍受的最大極限。在他的內心深處,遷往異地的聲音總在不停地回響著,促使他早日行動。曾經有一份工作讓卡莫尼每天都沿著同樣的路線駕車上班,結果他只干了3個星期就放棄了。卡莫尼形容自己當時被籠罩在一種“生活在世界盡頭”的幽閉恐怖感里。
“不是每個人都能這樣生活,然而你一旦開始這種生活,你就很難對它感到厭倦。你的家可以在天涯海角,這一刻在英格蘭,下個月則有可能在日內瓦或紐約。生活中接踵而來的新奇感有時會讓我覺得自己正在享受一個永久度假。”
英俄往返兩相宜
30歲的作家克萊姆·塞西爾在一個建筑維護協會里工作。自2001年始,她的世界就分為了俄國和英倫兩部分:莫斯科通常是她消磨短暫的租房歲月的地方,而倫敦則是她與兄弟姐妹共度家庭時光的所在。“我如今已習慣于居住在兩個不同的城市里,盡管這會給我的生活帶來一點混亂,但它同時也充滿了令人興奮的刺激感。因為無論遇到何種情況你都可以抽身離開,這種完全不受束縛的生活方式將鼓舞著你去冒更大的風險。舉例來說,它將會給你和男友的相處提供一個絕佳的庇護所,當你們兩人的關系陷入僵局時,不妨變換空間來擺脫內心的煩惱,去俄羅斯這個滿溢著陽剛氣息的社會里體驗一下東歐古國的神秘感。”塞西爾對自己的兩地生活如此評價道。
這種富于變化的生活使塞西爾不再像過去那樣看重自己的所有物,她認為在自己的個人物品上花過多心思是不現實和不必要的。她采購的衣服遍及倫敦和莫斯科——“我找到什么就穿什么。”她以一種滿不在乎的口吻說道。莫斯科與倫敦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城市。前者的生活步伐快,充滿了風險與刺激,所有商店和娛樂場所都堅持24小時營業,無論是告別還是回到這座城市,等待塞西爾的都將是一個讓人玩到筋疲力盡的聚會。后者相對而言則是一座安寧祥和的城市,“倫敦是美食和購物的天堂。”塞西爾如是說。
“新流浪主義”背后的魅力
這種不安定的生活方式其實由來已久——1969年,杰克·尼科爾森就在電影《逍遙騎士》中演繹了如許人生;而克林特·伊斯特伍德1985年的《蒼白騎士》亦是其有力例證;小說家魯珀特·托馬森也以其經歷為憑,在其新作《分裂的王國》中塑造了一群游離于世的流浪者。德國電影大師維姆·文德斯曾一針見血地指出了“新流浪主義”的魅力所在:“旅人的眼里總是充溢著興奮與好奇,對未知的好奇是他們前行的動力,而令他們興奮的則是蘊藏于流浪生活中的無限可能性。”
(潘 蕓譯自《時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