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延文在九十年代初,因為其文學理論、評論而引起文學界的關注。這兩年來,再度因其用10年時間寫成的《臺灣三部曲》影視版權被多家海內外影視權威機構跟蹤,而備受海內外各方關注。她歷時兩年編劇的36集電視劇《滄海百年》,2004年10月15日起,在中央電視臺一套黃金檔熱播。這是第一部表現臺灣建省前百年歷史的電視劇。作為央視的年度大戲,該劇編劇、原作者——女作家閻延文再次成為媒體關注的焦點。
閻延文是個怎樣的人,她的成長經歷是怎樣的,一個女子何以用10年的青春來寫這樣一部有關臺灣的歷史小說,難道她還是個歷史學家?
出生:與文學結下不解之緣
閻延文確實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子,這從她的成長經歷就可以看出來。“延安文藝座談會講話”30周年紀念日即1972年5月23日,一個女孩子在北京呱呱落地了,曾經是老紅軍的父親為了紀念這個特殊而有意義的日子,就給女兒起名“延文”。
1985年閻延文經數學競賽進入北京人大附中理科實驗班,80年代中期開始發表作品,1989年保送到北京師范大學中文系。1990年開始發表《風波》等短篇小說,90年代初開始理論寫作,1997年25歲的她獲文學博士學位,成為當時全國最年輕的文學博士。她先后在《光明日報》、《新華文摘》等報刊上發表文學理論、詩歌評論100余篇,出版《明日帝國》、《比爾·蓋茨的秘密檔案》等專著、譯著4部,撰寫《中
國三十年代文學發展史》(臺港部)、《中國現代文學史》(臺港部分)。
如果不是一次偶然的遭遇歷史,她也許會在學術和理論研究中,一路順暢地走下去。
博士作家:23歲“走進臺灣”
對閻延文來說,博士只是一種學歷,自己真正意義上的轉折點是在1995年出現的。
當時閻延文正在準備博士論文,一個偶然的機會,她承接了《中國三十年代文學史》臺灣部分的寫作,開始了臺灣文學史的研究。逐漸地,一種興奮感逐漸籠罩了閻延文。海峽兩岸驚人的文化同構性,似乎預示著某種歷史的奇跡。
當時只有23歲的她,對臺灣近代史產生了強烈的創作沖動后,才從理論研究進入小說創作的。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閻延文決心用自己手中的筆,來書寫臺灣的痛史、血史和兩岸不可分割史。
走入臺灣題材創作,對閻延文來說是生命的偶然也是必然。這不僅是因為她出生在一個軍人家庭,更因為她從小沉浸于中國歷史,對歷史掌故耳熟能詳,古典文學功底相當扎實。近代臺灣史,展示了最強烈的民族歸屬感。當中華民族遭受劫難時,她的臺灣子民們卻沒有一個愿意分離出去,而是倔強地擔當起拯救的責任,自愿地拋卻家園、財產、愛情甚至生命,直面血淋淋的殺戮和殘酷的命運。因為他們身上有一根無法掙脫的血緣紐帶,更重要的是民族文化所賦予他們的民族靈魂。作為中華民族的兒女,閻延文感到自己這一代與眾不同的歷史使命。作為中國的作家,她要創作“臺灣三部曲”,撥開歷史塵封,把被遮蔽的歷史展示出來。她要寫臺灣近代史,追問中華民族的希望、夢想和生命力。
艱難磨礪,鑄造生命的財富
然而,在一個輕松娛樂的時代,這無疑是非常痛苦的選擇。土地、家園、歷史、民族……當閻延文沉入到這種錐心刺骨的歷史沉思時,生命便進入了另一個時空。9年漫長的創作過程,變成了如此令人難忘的創作體驗。她不斷經歷著精神的磨礪,也不斷承受著意外的驚喜。全美中國作聯主席冰凌先生在給延文的信中鼓勵她:“要把自己的創作,放在世界文壇的大背景里來,沉浸到文學本身的創作。全力寫好‘臺灣三部曲’。這最后一下的用力非常重要!惟有艱難才有希望!”
由于是業余寫作,創作孤獨艱辛,她放棄了休息、放棄了娛樂、放棄了許多機遇和屬于年輕的快樂情感,承受了許多女作家難以承擔的壓力。動筆以來,她幾乎從未在午夜以前入睡,甚至在陪伴病中父親的床前、父親病逝后的傷痛中仍沒有停筆。作為老紅軍的父親,對女兒的寫作也給以了莫大的理解和支持。可以說,從1995年到現在,閻延文用10年最寶貴的青春年華,抒寫著臺灣數百年滄海桑田的故事。
大陸女作家10年打造“臺灣三部曲”
在閻延文《臺灣三部曲》的創作過程中,她常常能感受到中華大家庭兒女們和她一樣,對兩岸早日統一的急切渴望。
《臺灣風云》出版后,主人公丘逢甲的后代兩岸聚會,舉行了隆重的家庭紀念儀式。更讓她意想不到的還有兩件事。一是,2003年4月臺灣出版了《臺灣風云》繁體版,引起了臺灣島內的強烈關注。在非典肆虐的時候,仍然取得了相當不錯的發行業績。二是,2003年7月6日,全美中國作家聯誼會、美國東方文化基金會、強磊出版社、《東方》雜志社和美國“中國作家之家”在康州麥迪遜的“中國作家之家”聯合召開了新書發布會,向美國漢學界、新聞媒體和廣大讀者隆重推介《臺灣三部曲》。一次次意外的喜悅,使延文更堅信我們中華民族的精神力量。
對于成功,延文認為這并不是她個人的成功,而是中華民族對那段痛史的追憶,對《臺灣風云》主人公丘逢甲等一代民族英雄的敬仰和懷念,是對兩岸統一熱切呼喚的成功。
2000年底,《臺灣風云》出版后,閻延文開始投入《滄海神話》的創作。2001年4月,一件令延文感動的故事發生了。臺灣霧峰林家基金會會長、84歲的林雙憶女士看到《臺灣風云》的相關報道后,專程從臺灣趕來,拿出日據時期的珍貴材料,向延文講述了另一段塵封的悲壯歷史。當時,滾熱的淚水浸潤了延文的眼眶,她感到了一種信任,一種職責,一種從未有過的沉重感。于是她放下了已創作了十余章的小說,2001年5月和北京國安廣告總公司簽約,開始了內容完全不同的《滄海百年》電視文學劇本的創作。創作總量達到300萬字。2002年6月,電視劇經過中央臺影視部劇本論證會后,進入了緊張的投拍階段。
歷史文學,女人當家
不僅如此,閻延文更一改歷史小說中男性打頭陣這樣一個不成文的寫作規律。延文《臺灣三部曲》的歷史小說,是女性文學有意識的寫作突圍。小說提示了一種新的創作態勢:那就是在男性化的、帝王權謀主題的傳統歷史小說之外,出現了對歷史重新詮釋的女性歷史作品。閻延文的歷史寫作,同時又是對女性私人寫作的歷史顛覆。閻延文認為在東方文化中,男性是倫理的,而女性是生命的。霧峰林家是臺灣首屈一指的百年望族,又是臺灣最富傳奇色彩的家族。延文在創作電視劇《滄海百年》描寫霧峰林家時,就重點突出該家族女性的戲分,可以說是女人當家。過去的歷史都是男人說,說男人,《滄海百年》則嘗試女人說歷史,以女作家的敏感筆觸,去透視臺灣的百年滄桑。
在《臺灣三部曲》第二部《滄海神話》創作中,延文延續了這種鮮活的創作體驗。她改變了《臺灣風云》過去宏大的風格,既注重厚重的歷史畫卷和濃郁的熱帶風情;又以女性作家的敏感,體味婉曲微妙的人際情感,追求“以情感人,以事動人”的藝術效果。尤其對渡臺先媽木頭嫂、阿束社女酋長娥吉、與天地會紅旗香主、情人葉省雙雙殉難的絕色女子阿月等家族女性人物的塑造,一改常規的家族模式,突出了女性締造歷史、感天動地的傳奇性格,并融合漢族和原住民神話傳說,體現了多姿多彩的女性形象系列。小說試圖在一種蕩氣回腸、風云跌宕的親情、友情、愛情,家戀、婚戀、國戀的變幻中,展現中華民族開拓臺灣的千秋功業,以及臺民抗侮保臺的悲壯史卷。因此,美國媒體和漢學界評價:“《滄海神話》填補了臺灣拓荒史的創作空白,具有更高的文學價值。”
現在《臺灣三部曲》的第三部《青史青山》也即將面世,這是以1895年割臺——1945年光復,日據50年間,臺灣人民抗日保臺、皈依祖國母體的悲壯史詩為素材,描寫了一段塵封已久、鮮為人知的歷史。《青史青山》宏觀上是民族的心靈史,而微觀上則是書寫一群人的生命之詩。
回顧歷史,是為了更好地走向未來。閻延文希望自己能夠不斷汲取大地的血脈和營養,最終完成從拓荒、興臺、割臺、保臺到光復的“臺灣三部曲”,書寫民族的百年滄桑。延文希望用自己的青春年華,傾心打造,把她寫成一部無愧于時代也無愧于民族的作品。
談到下一步的計劃,閻延文表示:她準備積淀一段時間。這位供職于中國作家協會《詩刊》社的女作家說:目前電視劇處于文化旺角,而詩歌則處于低谷。她希望能為詩歌多做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