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朋友,都和我說起自己的分手。
其實分手也是愛情的一種存在形式,那彌漫千古的感傷和無法窮盡的話題,大多緣于此。我們試著看透,試著保持平靜,卻總有許多話要說。分手之后,該如何處理自己的情感呢?或許沒有一種完全正確的方法,但我們可以從別人的故事里得到點什么。
分手時,自尊缺位
劉義 22歲 大學生
原本那么好的女朋友,突然說:“我們還是分開吧!”
我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拉著她的手問為什么,她平靜地甩開我的手,說著不合適之類的話,而我卻失去了主張。
那些日子充滿陰霾,我感覺天都塌下來了。女生宿舍的鐵門里,從前那個滿面紅暈的女孩再也不會因為你的一聲呼喊飛著出來了。
我在整天尋找,教學樓、圖書館、操場、食堂,我像一條游狗一樣尋著她的蹤影。找到了,就在后面不聲不響地跟著,開始的時候她還停下來看看我,嘆一聲氣,她說就是因為我的不成熟,這種沖動而不理智的情緒導致了現在的分手。我很茫然地看著心愛的女孩,心里的恨意也在滋長。
后來事情開始變本加厲,每天早上一起床,我就徑直地奔向女生宿舍樓前等著她出門,看到她出來也不吭聲,跟著她去打水、打早飯,看著她表情冷漠地走過我的身邊。等著她下課等著她吃飯,越是這樣,她對我越是冷淡,我看出了她對我的害怕,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被自己一廂情愿的想法折磨著,我總想著用自己的虔誠去挽救一段在事實上已經灰飛煙滅的愛情。自卑成了此時我的生活的主旋律。我經常在校園的夜里四處游走,哀嘆著自己的青春歲月,像個詩人;回到宿舍躺在床上,腦海里盡是從前甜美的點點滴滴,我覺得自己像行尸走肉,竟然會用被子蒙著頭哭;我變得極其憤世嫉俗,看不慣身邊一點點的不平,宿舍里的兄弟也不敢惹我,但我知道他們是有些看不起我的,因為他們開始同情我。而我所做的一切好像也只是為了博得別人的同情,尤其是從前那個女孩的同情,但她的心是那么冷,連看都不看我一眼了。她開始整日不出宿舍門,或者一大早就跑出學校整天不回來,就是為了不看到我。如果哪回被我碰到了,她就會用許多刻薄尖酸的話砸向我,或許她也是沒辦法吧。
還好很快就畢業了,她本來可以留在這個城市的,可她還是去了遠方,我卻留了下來。 我很后悔當初的沖動和不理智,但那個被我傷害的人,卻永遠從我的生活中消失了,連一點美好的東西都不曾留下。
分手時的清算
李之千男 某公司財務經理29歲
李小楓說分手時必須對我們兩人在這三年里的支出進行審計,兩人付出的青春若干可以相抵,但物質必須補償,就像一個單位領導離職一樣,多花掉的,是要退賠的。
我不明白她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但我想或許別的戀人也會這樣吧。戀愛是不是也像合作的雙方,西式的AA制雖然被引進多年,事后的清算,卻只在大街上看過,那些癡男怨女,扯著對方一點一點清算:這件衣服是我給你買的,這部手機是我花錢買的……那時候看到這種鏡頭便想笑,現在輪到我了,難道真應了《無間道》里的那句話:“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我從前還真沒發現李小楓是如此細心的一個人,當她拿出那么一大沓子單據時我真是有些目瞪口呆,我坐在那里,看著李小楓一筆一筆地累加,大到一件西服,小到一把牙刷,我知道她從她媽媽那里學來了這個好習慣,把每張單據都會收好的。其實我知道李小楓并不是一個愛財的人,而她也知道她在我身上花的錢也遠不如我為她花的多,她只不過是想通過這樣一種方式來做一種決絕的告別,但感情結束時,關這些物質什么事呢?其實像我們這樣的年輕人,能送得起什么價值不菲的東西呢,其實在乎的只是那種來自愛人的關心,那種為了愛人買一點小東西的欣喜而已。
李小楓手里的單據一共是四千多塊錢,我把卡給她,說:“你自己去取吧,密碼你知道的,是你的生日,取好后把卡寄給我吧。”說完便坐下來,不去想這件事,想多了,總會有些凄涼的。
卡很快就寄回來了,李小楓很講信用,一分都沒有多要我的。那天,我去了銀行和郵局,第一件事是去改密碼,第二件事是去把我給李小楓買的東西的單據寄給她,她可以憑著發票保修退還。我夾了張小紙條在那堆單據中,我說:相愛的那段時間真的很美好,分手時,物質可以清算,但感情呢?
分手也是有情天
邵國 男28歲 白領
咖啡涼了的時候,她說,還是分開吧!我無語,四年的感情也像這咖啡一樣漸漸變涼,或許,每一樣擱久的東西都會變冷吧。種種現實的情況,就像這咖啡杯內外的溫差和這不時吹過的風一樣,讓這段感情失去滾燙的激情。
有一點傷感,卻也覺得是種解脫,其實我們兩人的感覺如此接近,就像當初是朋友不是戀人時一樣。
或許這段感情本身就是一個錯誤,我們應該是好朋友的,也只能做好朋友。可以肆無忌憚地開著玩笑,可以攻擊對方也會在對方傷心的時候適時出現。可是牽了手,情況就發生了改變,彼此身上的缺點,原來只是攻擊的對象和一個玩笑,但現在卻成了爭吵的起因。或許,每個人都要求戀人比要求朋友要多一些吧。或許我們的感情只適合化作一杯水,澄清而平淡。
分手就像回歸,我們不可能像別人那樣成為敵人而老死不相往來,也不會再次證明那句“男女之間沒有真正純潔的友情”的話,因為彼此太熟悉了,而且還上過這句話的當。或許回歸會很艱難,但我們都不想失去那么好的一個朋友。
分手還是有情天,天沒塌下來,生活繼續,朋友還是原來的那個朋友,人不可能因為一段誤會的關系而毀了另一種格外珍貴的情感。 分手不需要眼淚
陳君 28歲 區域銷售經理
南方的城市,深秋沒有落葉……
對于都快“奔三”的我和阿SAM來說,4年的戀情值得珍惜與呵護。然而分手似乎是必然的結局。我出身于一個小小的山村,她卻是出身于一個家境富裕的城市家庭。也許我們的認識注定就是一出沒有結局的悲劇。我們有勇氣開始這段感情,卻在現實的煎熬中慢慢地枯萎直至麻木,最終走向結局。跟很多人的分手不同的是,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直至雙方都疲憊不堪難以承受這段感情之沉重。
阿SAM文靜漂亮,我卻長相一般,但是不缺乏追求成功的熱情。我們的認識緣于一次海邊的聚會。我們一組10個人,在玩一個游戲:對其中的任何一個人,其他九個人要每個人問一個不相同的問題,被問方要如實回答。我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阿SAM,因此在草草地回答了別人的問題之后,我滿臉期待地等待她的提問。她說:輪到我了嗎?別人說是。她拿著燒烤的雞腿似乎考慮了一下說:你的眼鏡是多少度的?滿場嘩然。因為上一個朋友就是問的這個問題。我笑著說:這個問題剛剛回答過了,還有別的嗎?她紅著臉說:不好意思,剛才只注意燒烤雞腿了。全部人都暈死了。
我們的開始就是這么戲劇性,我們的進展卻是很順利。一年的時間中我們相知相愛,并且見了她的哥哥和姐姐。她的父母最終知道了這件事情。對他們來說,女兒跟一個他們毫無了解的男人在談戀愛是不能容忍的。在他們看來,最小的女兒應該找一個事業有成知根知底的成熟男人作為伴侶才對。從小乖巧的女兒卻在這件事情上與他們作對。在阿SAM的力爭之下,他們還是決定見我一面。
誠惶誠恐之中,我們在一個酒店喝了一次早茶。這是第一次也是惟一次見到她父母。帶著對一個外地窮小子的偏見,他們故意冷落了我。將近一個小時的早茶時間,我如坐針氈,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了心頭。結果證明了我的預感是正確的。從那以后她父母就堅決反對阿SAM跟我交往了。以后的兩年多,我們之間像地下工作者一樣的保持著這份難得的情感。她在與她父母不停地冷戰,我們互相鼓勵著,頗有一份悲壯。然而紛擾像螞蟻一樣瓦解著我們的感情堤壩。有一次一個電話竟然被她父母接到了,他們沒有給我說話的機會就罵我是騙子,要我不要騷擾他們的女兒。我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而她也為了此事跟父母大鬧了一場。有一天,我接到一個電話,是她姐姐打給我的。在樓下她的車里面,她哥哥和姐姐對我說他們父母身體不好,上次吵架進了醫院。希望我們處理事情理智一點。阿SAM也跟我說過這件事,她甚至提出來我們一起去別的城市生活。我很木然,我充分地感到了她的壓力。經過了長時間的思想斗爭,我說:阿SAM,你答應你父母去相親吧。如果哪一天你遇到合適的,你跟我說一下,我會離開的。我覺得你哥和姐說得對,父母年齡大了,真怕出什么意外,如果真有意外的話,你我都會成為罪人。她無言地哭了……
日子總是痛并快樂著。她甚至跟我說一些她相親的軼聞趣事,故事中有工商所長有軍官……那個日子最終還是到來了,一年后,在屢次約她未能答應的情況下,我跟她好好地談了一次。我說:發生什么了?她說:你應該猜得到的。在一陣沉默之后,我說:我會記住我們一起的幸福時光的,祝你以后幸福!那以后,我們沒有再見過面,盡管她上班的地方離我的住所只有500米。
那是一個深秋,空氣中卻只有夏天的氣息。“該死的深圳”,我咒罵了一句。也許這樣的氣候難以讓我產生分手的悲愴,也許屢屢碰壁的我已經老早預料了這種結局。我花了兩年時間調整心態去迎接這種悲愴,卻發現真正面對的時候,心底連悲哀的情緒都沒有了,只剩下一片麻木。我們生活在這個社會,就只有適應這個社會,“情何以堪”?畢竟感情不是生活的全部。分手是一種結局,同時也是一個開始,這本身就是一個催人成熟的過程。分手不一定需要眼淚。
時光匆匆地又過了一年,在地鐵站,我聽到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阿君。我看到她跑到了我面前。“你胖了。”她說。“嗯,你還好嗎?”我的目光有點局促。“我還好。”短短幾句寒暄之后,我和阿SAM錯身在上上下下的電梯中,她往東,我卻不得不往西……
善待回憶
藍風 女27歲某中學教師
街頭的情侶卿卿我我,我像被什么東西擊中了,怔怔地,失落一下子掏空了身體。看著那些遠去的背影,我知道自己還活在過去里,活在愛情的記憶中。
山在分手時努力地擠出些笑容,輕輕地說:“善待自己,好嗎?以后我們還是朋友。”那時的我閉著眼睛,淚水爬滿了臉龐,四年的情景電影一樣在腦海里翻騰,而現在,情節已被現實擊得粉碎,我苦笑著反問山:“我們還是朋友,有這可能嗎?”
爸媽不忍讓我這個寶貝女兒過度傷心,要陪我逛街,勸我利用暑假出去散散心,但都被我冷冰冰地拒絕了,逛街和旅游曾經是我的最愛。我把自己封閉起來,拒絕與人說話,除了上班,就是在房間里發呆,一遍一遍聽林憶蓮的《傷痕》——“夜已深,還有什么人……”神情恍惚。門外,父母舉起的手又放了下來,留下一聲深深的嘆息。
上班時,我還是很認真地教書,甜美的笑容仍然讓那些青春年少的學生迷戀不已,他們以為,老師永遠是一個幸福的女人。我心里清楚,分手殘酷而苦澀,這種滋味只有自己能夠體會,只能自己一個人承擔。教到“多情反被無情惱”的詞句,我差一點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回轉身,悄悄地擦去淚水。
我厭煩父母的嘆息,又心痛父母在自己面前的小心翼翼。我恨山,想不通四年的情感為什么一下子就煙消云散了呢?那個以前疼我愛我把我當作手心里的寶的山為什么一夜之間變得陌生而冷酷?人是善變的動物,愛情只是一場游戲,我要報復,報復!深夜,我在筆記本上恨恨地寫下這些文字,抬頭,鏡子里的自己表情猙獰。
報復的計劃還沒具備雛形就胎死腹中了。那天,回到自己的房間,我意外地發現桌上有一封信,是父親寫給我的。在疑惑中讀完了,父親的話一錘一錘擊打著我的心。“女兒:戀愛中的人容易忽視別人的好,分手后的一方想不到對方曾經的好,眼睛和心靈往往全部被因愛而生的恨蒙蔽了……其實,他走了,說明你們的緣分已盡,不過,你不能否認他曾經對你的真情和愛,你不能用分手這種結果來推翻你們曾經在一起的快樂。孩子,人是要長大的,長大了就要學會善待自己,善待他人,善待一切。你的身邊不缺少愛,來自我們,來自你的學生,來自熟悉的或者陌生的其他人。”看完了信,關了燈,坐在床上,四年的記憶又活生生地展現在我眼前——山在瓢潑的大雨中撐著一把傘在站臺上等我,而事后,我卻輕描淡寫地說忘記了;山在冬天寒冷的深夜跑出去為我買瓜子,我還怪他動作太慢;山夸張地吃著我做的自己都覺得難以下咽的飯菜,像是在品嘗美味佳肴……敲開父母的房門,我撲進母親懷里,稀里嘩啦地哭開了。母親輕輕地拍著我的背,像撫慰一個愛哭的嬰兒,而父親,在一旁微笑。
是的,就是這樣,有些事情很復雜,但變化很簡單,因為我曾經愛過,也得到過真實的愛。山結婚前,我還給他點了一首歌,陳奕迅的《十年》,告訴在這個城市某個角落里的他,善待自己,善待愛人,善待一切,包括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