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告人的城市

在我們這個世界上到底有多少個不曾在地圖上標明的城市，這個看似奇怪的問題似乎誰也說不清。從常理上講，任何一個可以被稱為城市的地方，都應該在地圖上標明，以便查找。但是，在過去的冷戰年代里，光蘇聯就不止幾十個城市居然享受著“色不允許在普通地圖上出現”的特殊待遇。

1942年的蘇聯正處在炮火連天的戰爭之中，當時的蘇聯國防委員會通過了一項序列號為2542號的決議，決定在國內某個地方開采并加工生產原子彈所需的鈾原料。第二年的2月15日，國防委員會又做出了建立國家統一科研中心的補充決定，當時把這個極為重要的機構定名為蘇聯科學院“2號實驗室”，聽上去極為普通，給外界的第一印象是它的規模只是幾間房子而已。其實，蘇聯政府已決定給它的是整個一座城市，而且是一座完全現代化的城市，對它的惟一要求是：建成后，它將是一座永遠不在普通地圖上出現的秘密城市。

蘇聯的秘密城市除極少數之外，大多數都離大城市不遠，基本上都在莫斯科、斯大林格勒、車里雅賓斯克、托木斯克、海參崴等著名蘇聯大城市附近。每個秘密城市的人口大多在3萬人左右，其中只有謝維爾斯克的人口超過了10萬。但如果把生活在秘密城市里的所有人口都加起來的話也不得了，大約占全蘇聯人口的百分之一，也就是說全蘇聯每100個人中就有一個人是“秘密公民”。

蘇聯建了幾十個這樣的秘密城市。直到1992年，俄羅斯聯邦通過了秘密行政區域法，這些秘密城市的面紗才逐漸被揭去。這個法令至少提到了47個從前不為人知的“居民點”，共涉及有名有姓的居民50萬人；這其中共有10個城市屬于原先權力很大的原子能部，其他37個都屬國防部。

這里我們只介紹一個較為典型的城市。它曾被人稱為：上涅文斯克、第15799部隊、國營813廠、斯維爾德洛夫斯克44號基地、新烏拉爾斯克等，各個時期的各種名字，其實只是一個地方，它一直在地圖上沒有被明確標出來。這里曾坐落著蘇聯時期生產離心機的工廠，而離心機是生產濃縮鈾的關鍵設備。后來，世界上最大的濃縮鈾工廠也設在了這里。鈾原料六氟化鈾從另外的秘密工廠運到這里進行濃縮加工。濃縮鈾的生產程序相當復雜。蘇聯是世界上率先掌握這門技術的國家之一。光在這家工廠，就有24名技術人員獲得過列寧獎章，另外還有將近100人獲得過其他國家級獎勵。這里惟一需要你做的事情就是“為國家生產最好的產品”并“研制出威力更大的武器”，這里所有的人會被經常告知：“不是我們非要這樣去做，而是因為我們的敵人已經這樣做了”。這里沒有人會拿槍看著你，既然能進來就已經意味著你通過了“審查”。而外人想進來也非易事，甚至直到現在也是如此。在它的周邊確實有電網，還有一些其他的阻隔手段，但這些設施一直沒怎么派上用場。因為里面的人沒有幾個想用非常的手段出去，而外面的人也沒有幾個想用非常手段進來。這里的人們已經習慣了，即使外面已經進入到了21世紀，這里的一切還在照常運轉。一位常住居民告訴來訪者說：她情愿住在這里，因為她感到這里安全，盡管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如果沒錢，那一切還不是白搭嗎!這位女士隨后還捎上一句話，說：如果有誰懷念蘇聯時期的生活，就請他到這里來，這里的一切都沒變。

新烏拉爾斯克——是這個秘密城市的最后一個名字，隨著特殊任務的永遠結束，恐怕它以后也不會再有新名字了。設在這里的烏拉爾化學聯合企業生產出了蘇聯時期的第一批用于原子彈的核材料；核潛艇的反應堆燃料也是出自于這里，直到后來改為生產核電站所使用的燃料至今。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現在美國核電站所使用的濃縮鈾有三分之一是來自新烏拉爾斯克的這家秘密工廠。這也是這家工廠為什么現在已無秘密可言和依然富有的主要原因。為此，俄羅斯每年有超過5億美元的進賬。

生活在這些秘密城市里的人對這里所發生的一切都不足為奇，因為他們中的大多數人自打生下來，就把這里的一切視為正常。而外人一走進這類城市就會發現許多不正常的事情——廢棄不用的直升機、沒有通電的電網、一切完好但人去樓空的廠房、大片大片長滿荒草的空地、當地居民眼睛里的那種淡漠卻又充滿好奇的神態、幾乎見不到西方生產的日用品，等等。諸如此類的情景，對任何初到這里的人來說，都是值得好奇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