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xiāng),我回來了。
我的頭頂,沒有繆斯的花環(huán),更沒有衣錦還鄉(xiāng)的前呼后擁。有的是離婚后的陣痛和遍體鱗傷的軀體拖著鉛一般沉重的腳步。
村口沒有雙親站在晨霧中等候我的回歸,只有失意中被冷箭刺中的傷口合著秋風呻吟。鼻子酸酸,雙眼干澀走到娘家門前無力舉手敲門,站一會轉(zhuǎn)身走幾步又折回來站在門口,就這樣來來回回地踅著。
一輪紅日在山那邊破霧升起,讓我沖破柵欄,雙手敲著門,口中喊著;“我回來了,開門,開門?。里面沒有回音,只有狗汪汪叫著撲向我。時間滑落了希望,敲門的聲音盤旋在村子的上空久久不肯散去。仿佛一個世紀過去了,門才吱呀一聲開了一半,伸出一個如夢似幻的頭,從天井發(fā)出一個聲音問:“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喪門星……”我的喉朧霎時象被什么卡住,半天才說:“我……我離婚了,回家看看雙親和奶奶的遺像……”
難堪的沉默,我僵尸般站在門口,時間從一分一秒的往事上走過,親情在凝固,冷漠的世態(tài)凍僵了我欲哭無淚的心。太陽在天空刺眼地著張揚著光芒。世紀般長的十分鐘過去了,門終于開了,我遲疑著,不知怎么晃進了院壩。
我夢牽魂繞的小屋已沒了蹤跡,伴我兒時歡歌的窗前小河不知干枯在何年何月,那在屋檐下做窩的燕子也不知飛往何處,家院中的三棵桃樹已不見蹤影,我忘了什么原因使我沒能看到雙親和奶奶的遺像,是無顏面對故人,還是陰陽兩界無語傾訴?
幻影中,雙親輕輕涉水而過,行走在麥穗之上,我秋葉般被風托起。
我頭重腳輕飄至住所,家門破敗,一扇門半開半閉,屋面上的涼棚被風撕碎,招魂旗般在空中搖曳昔日的輝煌。我在婚姻的十字架上向世人展示道道傷痕,滿院的荒草爬滿圣潔的夢地,還有誰更能理解秋天的含義,季節(jié)的輪回?太陽西斜,秋葉飄舞,今晚的夢境將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