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宇宙深處的鳥兒們

這是我們家親身經歷的一件事，它深遠地改變了我們的一生。

那年夏天，我三歲的兒子布瑞恩在玩耍時被壓在車庫的自動門下達五六分鐘之久，等妻子發現他時甚至以為他停止了呼吸。鄰居的一個醫生為布瑞恩作了急救措施，并迅速把他送到了醫院。

當時，我正辦完登機手續，準備去異地出差。等我匆忙趕到醫院時，醫生告訴我說，布瑞恩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但是由于胸口被窒壓太久，目前并不清楚這會對布瑞恩的大腦造成多大的傷害。

我和妻子無言而視，接下來漫長的時間，就是等待布瑞恩大腦的恢復情況了。

布瑞恩在昏迷了近兩天之后，終于醒來。他看見我，說了一句我一生中聽到的最美麗的話。

他說，“爸爸抱抱。”他向我張開他的小手臂。

我緊緊地抱著他，熱淚盈眶。

第二天，醫生興奮地告訴我，所有測試結果顯示，布瑞恩沒有任何問題，他已經完全康復了。所有的人都為這個奇跡歡呼，我們一家人更是滿懷著感恩和快慰。接下來的日子，布瑞恩的兩個哥哥從未像現在這樣如此親密地與弟弟相處，我和妻子的心也更貼近了。

一個月之后的某天下午，布瑞恩從午睡中醒來，說：“坐下，媽咪，我想告訴你一些事。”

三歲的兒子原本只會說一些零星的詞語，他忽然認真地講出如此完整的句子，多少令妻子感到驚訝。她在布瑞恩的床前坐下。布瑞恩講述了一個讓我們永遠難忘的故事。

“你還記得我被壓在車庫門下的事嗎?門好重，壓得我好難受，我喊你，但你卻聽不見，我開始哭，可越哭就越痛。然后，鳥兒就來了。”

“鳥兒?”妻子不解地問。“是的，”布瑞恩回答說，“鳥兒張著翅膀，撲打著飛進了車庫。他們照顧著我。”布瑞恩說，“一個鳥兒說要去叫你，告訴你我被壓在門下。”

周圍靜極了，屋里彌漫著一種甜蜜的氣息。妻子把布瑞恩摟進懷里，她知道三歲的兒子還沒有死亡的概念，然而他述說的一切。卻讓她有種說不出的感動。

“鳥兒長得什么樣呢?”妻子輕聲問。“他們非常漂亮。”布瑞恩回答說，“羽毛白白的。”“他們說什么了嗎？”“說了。”布瑞恩說，“他們告訴我，寶寶沒事的。”

“寶寶？”妻子有些驚訝。布瑞恩說，“躺在門下的寶寶。”他繼續說道，“你跑出來，打開車庫的門，抱著寶寶說，留下，不要走。”

妻子已經淚流滿面了。那天，她從門下抱起布瑞恩，把臉貼在他的胸口，已經沒有任何的跳動。那一瞬間，她以為已經失去了布瑞恩，她哭喊著，“不要離開我們，布瑞恩，留下，不要離開!”

妻子用手擦了擦淚，輕聲問，“后來呢？”“我們飛走了，飛到好遠好遠的地方。我們在空中飛得好快。他們好漂亮，媽咪。那兒有好多好多的鳥兒。”布瑞恩停頓了一下，他努力地想著該用怎樣的詞來表達他覺得十分重要的東西，“后來，那些鳥兒對我說，我應該回去，告訴別人鳥兒的故事。”布瑞恩說那些鳥兒又把他帶了回來，他看見我們的房子，還有一個救護車。他還看見一個醫生緊張地把寶寶放到一張雪白的床上，他想告訴那個醫生，寶寶不會有事的，但那人卻聽不見。布瑞恩說，那些鳥兒好漂亮，他不想回來。后來，他看到一束很亮很溫暖的光照過來，有人輕輕地抱起了他，對他說，“我愛你，孩子，但你必須回去，你還要回去打橄欖球，還要告訴別人鳥兒的故事呢。”然而，那人輕輕地吻了吻他，揮揮手，慢慢地和那些鳥兒一起消失在云層中。

布瑞恩的故事斷斷續續說了近一個小時。在隨后的日子里，我們一家人分享著我三歲兒子關于鳥兒的故事。我想，那些潔白的鳥兒大概就是我們所說的天使吧。我們看不見聽不到，那是因為我們的雙眼和耳朵已經被世俗所充斥。我們原來并不孤單，那份愛無處不在，只是我們常常忽略了用心靈去感受去珍惜。

布瑞恩在一天天地長大，他向每一個他認識的人講述鳥兒的故事，令人驚訝的是，從未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他，每一個聽他故事的人，都回以溫暖的微笑。

（羅金薦自《女報·時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