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故宮博物院景仁宮外墻上的“景仁榜”,鐫刻了682位向故宮無償捐贈文物者的名字。其中有一位普通的中學教師葛世泰,他捐獻的文物別有意味。
葛世泰是北京市石景山區黃莊中學的退休老師,平日酷愛文史、耽于書畫、嗜書成癖。他的祖父曾是清末翰林,寫得一手標準的宮廷字,所以他的書法可謂頗有淵源。他本人1947年畢業于北京師范大學國學系,畢業后作為志愿人員到光復的臺灣去推行國語。一年后因為時局動蕩,返回京津地區任教。退休后,葛世泰常常流連書市及舊書店,搜尋有價值的書籍碑帖。一旦有所獲,定和朋友一起研習、切磋欣賞、推敲把玩,并樂此不疲。
20世紀80年代中期的一天,葛世泰在舊書市購到一冊用毛筆正楷書寫的白紙折子。這個折子書法精美、字體端莊、氣韻不凡,葛世泰準備回去作臨摹之用。回到家里,他仔細閱讀其內容,頗感蹊蹺,縱觀全篇,既非文,又非詩,很像一本記錄書畫名稱的流水賬。
葛世泰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便將折子拿到北京故宮博物院請教。經內行鑒定,這個白折子居然是由光緒年間進士袁勵準書寫的,記載的是清末遜帝溥儀出宮前偷盜寶物的名稱,屬于國寶級一級文物。葛世泰得知這個小冊子的來歷,覺得既然如此珍貴,又和故宮有如此淵源,就應該由國家保管,于是毫不猶豫地就把冊子捐獻給北京故宮博物院。
葛世泰捐贈的冊子名為《校理中秘書畫記冊》,它之所以被稱作“國寶”級文物,一是它具有難得的歷史價值。溥儀在《我的前半生》中曾經這樣承認:“我們行動的第一步是籌備經費,方法是把宮里最值錢的字畫和古籍,以我賞賜溥杰為名,運出宮外,存到天津英租界的房子里去。溥杰每天下學回家,必帶走一個大包袱。這樣的盜運活動,幾乎一天不斷地干了半年多的時間。運出宮的字畫古籍,都是出類拔萃、精中取精的珍品。因為那時正值內務府大臣和師傅們清點字畫,我就從他們選出的最上品中挑最好的拿……運出的總數大約有一千多件手卷字畫,二百多種掛軸和冊頁,二百種上下的宋版書。民國十三年我出宮后,‘清室善后委員會’在點查毓慶宮的時候,發現了‘賞溥杰單’,付印公布,其中說賞溥杰的東西‘皆屬琳瑯秘籍,縹細精品,天祿書目所載,寶籍三編所收,擇其精華,大都移運宮外’,這是一點不錯的。”
袁勵準當時是溥儀的老師,他將溥儀挑選拿走的文物,登記在冊也是其分內之事。如今將《校理中秘書畫記冊》與“賞溥杰單”相互印證,對搜尋失散文物、探究歷史有很大的幫助。
《校理中秘書畫記冊》的藝術價值則是因為它的書寫人——袁勵準。袁勵準生于1877年,卒于1935年,字玨生。他是清朝光緒24年(1898年)的進士,被授予翰林編修。曾擔任過清朝最高學府京師大學堂的監督,相當于校長職務。他的侄女袁曉園,是我國著名的女外交家,侄女袁靜是《新兒女英雄傳》的作者,外孫女則是臺灣著名言情小說作家瓊瑤。
袁勵準不僅擅長詩文,而且精通書畫。被譽為“中華第一門”的北京“新華門”的匾額就是他書寫的。而《校理中秘書畫記冊》系袁勵準長篇巨制的書法真跡,當然是彌足珍貴的。
責編/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