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洞的幻覺世界

○瓦西里·佳特洛夫安德烈·扎馬欣（俄）

為什么地下世界有時候會使人們感到不安和一種莫名的恐懼？俄羅斯記者下到本土上最神秘的洞穴之一——卡什庫拉克山洞的深處，親身體驗一下那種感覺。

２００４年夏天，沒有任何探洞經驗的《總結》周刊的記者們去了一趟東西伯利亞的南方，找到黑魔洞，對它進行一番考察。

地下幽靈

不過一開始還是先追溯一下歷史。１９８５年，一伙洞穴學家對卡什庫拉克諸洞穴進行了考察。就在要開始往上爬時，一名成員在下面耽擱了些時間。他走在隊伍的最末尾，所以后來發生的事就只有憑他說了。據他說是這樣的：他都已經往腰上綁好了攀登繩，突然感到一陣麻木。本想快些爬出洞口，可又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讓他回轉身去向后面的黑暗望了一眼，看見身后離他幾步遠的地方有一個穿薩滿服裝的怪怪的身影：毛絨絨的帶角帽和飄浮不定的外衣。洞中的老人默默地向他招手，要他跟著走。擺脫了這種恐懼的夢幻之后，洞穴學家箭一樣地跑出了洞口。對他說的話當然是各有各的看法，但從那時起卡什庫拉克山洞便背上了惡名。就從那時起，有不少人都進過洞，既有經驗豐富的洞穴學家，也有其他專業的科學家，還有一些獨來獨往的旅游者。他們當中的很多人都說過一些讓人實在琢磨不透的東西，說在里面會突然產生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感，是不是心理過度緊張產生的幻覺？或者是洞內伸手不見五指的角落里真的藏有無形幽靈？

洞穴迷宮

記者們最先來到離阿巴坎只有２００來公里的一個叫托帕諾沃的村莊，這是離山洞最近的一個居民點，這里的每個孩童都知道卡什庫拉克黑魔洞。據孩子們說，村里還有一個叫米沙的大叔，他去年整個夏天都在洞里。

米沙大叔應該是個最理想的向導，可惜他已離家出走，他的鄰居瓦西里于是自告奮勇來帶記者們進洞。

瓦西里雖然也聽說過那個嚇得半死的洞穴學家的故事，但也是將信將凝。伊萬也不止一次進過洞，可從來沒出現過那種現象。念中學時老師也帶他們進去過，他們還嚇唬女同學來著。不過他也承認，沒有走完全洞，該洞還有許多分叉、深井，誰也說不出里面會有什么東西。據說井里至今還能找到不少骨頭，有人骨頭，也有獸骨頭，像是早就在里面了。早先薩滿曾把這個洞當成祭祀場所來的，而祭祀就少不了得上供品。說不定當時就有這樣的習俗：在下洞之前，一定得買通地下的神靈鬼怪。記者們對此已早做好準備，同行的哈卡斯語言、文學和歷史研究所所長瓦蓮京娜教授還在阿巴坎就交代他們隨身帶上面包、火腿腸和伏特加酒，就是為了這些。

到了目的地，他們把車停在一個空地上，瓦蓮京娜教授還相當內行地在空地上生起了一堆祭祀用的篝火，然后他們在瓦西里的帶領下再往卡什庫拉克山上爬３００來米的距離，最后來到洞口前。原來洞口有兩個——上洞口和下洞口，有人還在下洞口搭了一架木梯。不過記者們愿自討苦吃，他們決定走上洞口。這是一個又窄又泥濘打滑的小洞口，進去都得用手扶著粗糙不平的頂板，以免滑倒，或蹲下來緩慢地向著黑暗潛行。瓦西里舉著樺樹皮火把，已經在下面等著他們。火把很快燃完，就剩下一團濃煙。洞穴里空氣不流通，所以煙霧一直久久都不散去，往后他們就只有靠手電筒來照明了。

他們剛下到第一個地下洞穴，在神秘主義的驅使下不由自主地傾聽起自己的感受來。洞穴里有一種清新的涼意，使人從氣溫高達３０℃的外面來到這里相當愜意。皮膚上起一陣雞皮疙瘩，不過這不是因為害怕，而是由于氣溫驟降。他們盡量少說話，在寂靜中緩緩地向山洞深處進發，并未感到任何不安或慢慢襲來的恐懼。而是恰恰相反，山洞里悄然無聲，一片寧靜，甚至相當舒適，在誘使你步步深入。剛進入一個洞穴，就急不可待地想進入下一個洞穴，很想看看拐過彎后又會看到什么。他們就這樣一會兒貓腰，一會兒直立，一步步地朝前挪。突然，手電筒照到一個通亮的身影。是身著雪白衣服的薩滿？這個身影猛一下子出現在眼前，大家一時都怔住了。幾秒鐘后才看清楚面前是一尊巨大的冰石筍。

后來大家都緊跟在向導的身后，因為據向導說，洞內有不少也不知到底有多深的塌陷地，還有一口深不可測的井，正是在那些淺一些的井里找到了骨頭。

他們在洞里從一個洞穴往另一個洞穴走的時候，還發現了幾處篝火遺跡，有些地方的洞壁上還能看到煙的殘印，但是比如一些能證明薩滿教來過這里的巖畫卻沒有找到。不過他們也并沒有把整個洞穴探查清楚的奢望。據向導說，這還沒有人做到過，所以洞有多深和洞身有多長至今還是個不解之謎。如果相信洞穴學家的說法，則洞深４９米，長８２０米。

歐利希汗的王國

等大家出了洞口，居然不感到一絲兒緊張和恐怖，對沒下洞的瓦蓮京娜反倒覺得相當意外。她生性很敏感，每次只要一走近洞口，便有一種不可名狀的不安，這次一來就覺得特別不舒服。瓦蓮京娜說：“歷史學家們都認為這個地方有一種祭祀功能。我也認為這是個很特別的地方，進去必須帶著某種情緒。２０００～３０００年前這里是黑術士的天下，他們是地下世界和各種妖魔鬼怪的主宰，其頭兒為薩滿王歐利希汗。薩滿世代都認為黑魔洞是地下世界的入口，總認為滿世界勢力大的黑薩滿死后的靈魂都會到這里來集合。”

如果卡什庫拉克山洞古時候是一處宗教儀式圣所，那完全有理由認為，這里曾給某位神像，比如說就是那位黑魔，送過大量的供品，其中也包括人。與此同時，有一個問題也相當有意思：為什么薩滿專挑這個山洞。而不挑別的山洞來供奉神靈，哈卡斯一帶這樣的洞穴可是成百上千？記者們也曾想過要揭開這個謎底。不排除古時候的薩滿知道這個山洞對人的心理有一種特殊的影響。那今天的科學家對此又做何想呢？

一個幻覺世界

一般來說，凡山洞都對人的心理有一種特別的影響。死一般的寂靜，伸手不見五指，恒溫，空氣又不流通，這都會使人觸覺喪失殆盡。一個人只要在這樣的條件下呆上一個半小時到兩個小時，就一定會產生幻覺。一旦不再有通常所謂的感覺信號，人就會仿佛看見了白衣幽靈、長角的薩滿和別的妖怪。

俄羅斯西伯利亞臨床和實驗醫學研究所對卡什庫拉克的這種現象也很有興趣，幾年前就曾做過一系列試驗。研究人員在洞內和洞外都安裝了地磁儀，看出洞內的電磁場經常在起變化，記錄下脈沖的時間同人神經質和轉化為恐懼的壓抑心情出現的時間相吻合。不過，當科學家看到安裝在上面的地磁儀反應不大，地下的地磁儀在同一個時間卻表明有“磁暴”現象，他們也害怕起來了。對這種怪異現象至今還找不到任何解釋。

對這種壓抑心情和莫名其妙恐懼感的產生最合理的解釋是低音波的作用，一種低頻率音響振動的作用。雖說山洞很干燥，有些洞穴學家卻說，從１１月～５月初，經常看到有幾個洞穴遭水淹的情況。水往往是突然冒了出來，大約一星期后又消失不見。很可能這些鬼名堂都出在隱藏在山里的暗河上。

專家們認為，罪魁禍首可能是山洞空氣與眾不同的化學性能。自然界可是有一種能引起讓人產生幻覺的煤氣混合氣，那卡什庫拉克山洞為什么就不會有這種混合氣呢？

最后一點也讓人不得其解。當他們在山洞廊道里轉悠的時候，外面還繼續燃著那堆有著祭禮意義的篝火。當他們把火澆滅后剛剛離開這里，突然下起了雨，一場不知從何處來的雨。因為頭上依舊是艷陽高照，湛藍的太空只飄著一團白云。向導說：“這是山洞的神靈送來信號，說他們看見了你們。”這是神秘主義嗎？誰又說得清呢？看來還有待科學家們去做進一步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