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奶奶”孫寧的折子戲愛情

孫寧因出演電視劇《金粉世家》中的大少奶奶吳佩芳、《龍票》中的大少奶奶關素梅而被觀眾譽為“中國第一大少奶奶”的頭銜。即將在中央電視臺播出的《京華煙云》中，孫寧再次重操“大少奶奶”的“老本行”。

2005年春節來臨前，在一個大型演出上，孫寧作為嘉賓出現在舞臺上，演唱了一首她最喜歡的《折子戲》：“折子戲不過是全劇的幾分之一，從來不會上演開始和結局，正是多了一種殘缺不全的魅力，才少了那么多含恨不如意……”孫寧深情的演唱讓臺下的嘉賓都感動不已，孫寧不知不覺中早已淚流滿面……

美妙的鋼琴聲打開了她的心扉

孫寧出生在南京一個軍人家庭，父親是南京軍區的一名飛行員。孫寧從小就是軍隊大院中最漂亮的女孩，聰明乖巧，大院里的人都對她寵愛有加。父母送她到少年宮學習舞蹈。直到小學畢業時，全家遷回祖籍哈爾濱。

回到哈爾濱，孫寧順利通過專業和文化考試，成了評劇藝術學校評劇班的一名學生。盡管藝術學校的學生都是帥哥美女，個個都多才多藝，但具有獨特古典美的孫寧在女孩子中，總是很特別的一個。由于孫寧比較靦腆，總給人一種冷冷的感覺，大家都叫她“冷美人”。盡管很多男生都對孫寧有好感，卻礙于她冷漠的外表不敢輕易接近她。

孫寧所在的評劇班有20多個學生，老師對這幾個“尖子生”進行重點培養。由于從小學過舞蹈，有很好的基本功功底，加上聰穎勤奮，她成了班里的頭號尖子生，每次排大戲，女一號非她莫屬。

一個周末，因為孫寧在唱腔上還有一些細節把握很不到位，放學后老師留下她單獨輔導。結束時已經是晚上7點了，同學們都走光了，又黑又長的走廊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陰森森的，孫寧有些害怕，想快步跑出走廊。她剛跑了兩步，走廊里突然飄來一陣美妙的鋼琴聲，是貝多芬的《致愛麗絲》，優美舒緩的琴聲在空蕩蕩的走廊里回蕩，陰冷的走廊頓時變得溫暖起來。今天是星期五，同學也早都回家了，琴聲是從哪里傳來的？孫寧順著琴聲的方向走去，借著走廊昏暗的燈光，看見樂理課教室的門虛掩著，教室里前兩排的日光燈亮著，一個男孩正坐在鋼琴旁彈著琴。孫寧不小心碰到了門把手，門“吱”地響了一聲，男孩扭過頭來，她看見了一張清秀俊氣的臉龐，他有一雙明亮有神的大眼睛。看見了孫寧，他沖她點點頭，孫寧頓時感到不好意思，也禮貌地沖他點點頭，拉上門慌忙跑開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孫寧一閉眼，耳邊響的都是《致愛麗絲》的鋼琴聲，眼前浮現的總是那一張清秀俊氣的臉，突如其來的愛情讓孫寧不知所措。這個周末，孫寧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一天時間就在發呆中不知不覺地過去了，直到要返校時，她才想起來還有作業沒做。

星期一回到學校上課時，剛走到教室門口，差點兒和一個人撞一個滿懷，她抬頭一看，正是那天看到的男孩。再一次相遇，讓毫無心理準備的孫寧羞紅了臉，她看見那個男孩對他欲言又止，她低著頭快速從他身邊走了過去，心里有一點兒疑問：他跑到她上課的地方做什么？

上午第一節課是樂理課，孫寧照例坐在她常坐的第三排靠窗的位子。她坐下來，往桌屜里放書包時猛然間發現里面有一大堆信，黃顏色的牛皮紙信封上“孫寧親啟”四個字寫得剛勁有力。打開信封，每一封信都是一首席慕蓉的詩：“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刻，為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在陌生城市里醒來，唇間仍留著你的名字，愛人我已離你千萬里，我也知道，十六歲的花季只開一次……”署名是：致愛麗絲。

看著這些詩，孫寧臉變得緋紅，她怕被同學看到，慌忙把這堆信塞到書包里，用雙手摸了摸臉頰，發燒一樣燙。一上午老師講的什么，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滿腦子都是上樓時和他相遇的情景和厚厚一堆信，她終于明白為什么上樓時碰見他匆匆下樓，他一定是在上課前專門跑上來，把信放到她座位的抽屜里的。他一直注意著她的行蹤。

中午下課后，孫寧和一個女生一起去食堂吃飯，他突然從她們身后走過來，從孫寧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他的左胳膊輕輕撞了一下孫寧的右胳膊，孫寧抬頭一看，正好與他的目光相對，孫寧原本就已亂如麻的心更加慌亂了。雖然彼此之間沒有說一句話，但孫寧從他期盼的眼神中讀懂了他的心愿，他在期待她看完信后給他一個回答。孫寧不知道如何面對他充滿期盼的眼神，她快速地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轉向別處。

在食堂窗口打完飯，孫寧和她身邊的同學端著飯盒正四處尋找空位，他站起身沖著她們叫了一聲：“孫寧，你來這邊坐吧！”孫寧看見他手指的地方，是一張擦得干干凈凈的小桌子。食堂的餐桌總是落滿了殘湯剩飯，連放飯盒的一小塊干凈的地方都找不到。但這張桌子可以說是整個食堂里最干凈的一張了，一定是他剛剛用紙巾擦拭干凈的。看孫寧愣在那里不知所措，他熱情地說：“剛才碰見你們也來食堂吃飯，在路上撞了你一下，替你占個位子算是賠禮道歉吧，不會連個道歉的機會都不給我吧？”一席自然親切的話語說得孫寧更不好意思了，連連說：“沒關系的，沒關系的。”

第一次和陌生的男同學坐在一起吃飯，孫寧十分拘謹，一句話也不說，倒是他顯得非常自然，而且十分隨和，自我介紹說：“我叫阿楠，是京劇班的，比你高一個年級，家是佳木斯市的。”孫寧除了不停地用“哦”來應答他的話外，沒再說過一句完整的話，但他好聽的聲音也在孫寧的心底印下了深刻的烙印。

此前，她只想認真學好評劇。沒想到，這個男孩突然闖入了她的生活，把她平靜如水的心攪得波瀾四起。

孤獨的時候，總有你在我身邊

晚上，同宿舍的女孩子們有的去圖書館看書了，有的出去逛街了，孫寧一個人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從書包里拿出他寫的那堆信，認真地看了一遍又一遍。雖然接觸不多，但他的聲音是那么溫柔那么好聽，他的字寫得那么漂亮，他的臉龐是那么清秀俊氣，還會彈一手好鋼琴，她真有點開始為他著迷。

從那以后，在每個星期五的下午，孫寧上完老師專門為她開的小課后回家時，在那條狹窄昏暗的走廊里，都能聽到《致愛麗絲》的琴聲，她從那間教室門口走過的時候，總能從虛掩的門縫里看到他的背影。在上學、放學的路上，孫寧總能碰到阿楠，她也搞不懂真的是巧遇還是他刻意在她的必經之路上等她，每一次碰面他都用熱切的眼光注視著孫寧。

有一天下課后，孫寧剛走到教學樓門口，準備到對面的小賣部買東西，突然下起了暴雨，她正轉身準備折回去，阿楠奇跡般地從她身后冒了出來，把傘遞給她：“下雨了，拿著傘！”還沒等孫寧說謝謝，他就轉身跑回教室了。

第二天，孫寧打聽到阿楠所在的教室，把傘還他并向他說聲謝謝。阿楠似乎早有準備，接過傘后，又從書包里拿出兩盒金嗓子喉寶，塞到孫寧手上，關切地說：“你現在正是練基本唱腔時，嗓子最辛苦，我也經歷過，如果不好好保養會長聲帶小結的。晚上休息的時候吃兩片，滋潤一下嗓子，很有好處。”他的細心與關切讓孫寧忽然有一種想流淚的沖動，在家一直被父母寵著，學校寄宿生活讓她很孤單，阿楠無處不在的關懷讓她又找回了那種溫暖的感覺。

二年級的時候，孫寧所在的評劇班排演的第一部評劇是新鳳霞的代表作《花為媒》，孫寧在劇中扮演女主角張五可，她最喜歡劇中的一段折子戲《坐樓花園》，男女主人公在花園一見鐘情的故事。每次排練，演到在花園中撞見來偷見她的賈公子時，她都會不自覺地想起第一次在樂理課教室看見阿楠坐在那里彈琴，他一回眸看她的那一瞬間。

到了在學校內公演的時候，孫寧看見阿楠坐在前排正中間的座位上，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那天的演出，那場花園里撞見的戲孫寧演得格外動情。演出結束后，孫寧在后臺收到一束花，花束中一張疊成紙鶴的紙條上寫著：“我多想像戲中那樣在花園中與你相遇！”

雖然一直沒有得到孫寧的任何期許，阿楠始終堅持不懈地關心她，孫寧一舉一動都牽動著他的心。孫寧三年級時有一段時間，媽媽生病住院了，孫寧放心不下媽媽的病情，每天往返于學校、醫院和家之間。從學校到媽媽所在的醫院要倒三趟公共汽車。孫寧每天下課就直奔醫院，為了不耽誤第二天一大早的基本功訓練，無論多晚她都要在當晚趕回學校。每次到醫院，孫寧都想一直待在媽媽身邊不愿離開，在媽媽一再催促下才依依不舍地趕末班車回學校。

一天晚上，孫寧從醫院出來已經很晚了，她趕到公共汽車站時，末班車剛剛開走，兜里的錢又不夠打車，阿楠不知道從何處“蹦”出來說：“呀？你怎么在這里呀？好像沒有末班車了，不介意的話，我帶你回去吧！”孫寧猶豫了一下，就輕輕坐在他的自行車后座上。深夜的大街上幾乎沒有人，因為有阿楠陪伴，孫寧不再害怕，也不覺得冷。一路上和阿楠聊著學校里的事，長長的路竟變得那么短，不知不覺中就回到學校了，他們似乎還有很多話沒有說，只能依依不舍地說再見。

直到多年后孫寧才知道，那天并非偶遇，媽媽住院的十多天里，阿楠對孫寧放心不下，就在后面悄悄跟著她。為了不被孫寧發現，他不敢和她坐同一輛公共汽車，無論刮風下雨，他都騎著那輛破自行車跟著她坐的公交車，護送她到醫院，看著她走進病房，他就在醫院大門外默默等待她出來。

在藝校的4年時間里，阿楠的關懷無處不在，一直溫暖著孫寧的心。孫寧總能在桌屜里找到一些特別的禮物：冬天是漂亮的卡通手套、暖融融的純羊絨圍巾、紅色的電暖手爐；春天的時候，總是有各種各樣不同的花，被他用各種花花綠綠的紙包裹得十分漂亮；夏天的時候，是一瓶小小的防曬霜，常常還有一小袋粉紅的桃子或者是一袋紅紅的小櫻桃；秋天的時候，是做成書簽的紅葉，還有他為她畫的一張又一張畫像……沒有一句話，甚至沒有留下一張紙條，但每一件小東西都令孫寧怦然心動，她知道是他給她的禮物。她把它們都珍藏在一個專門的小木箱里，也珍藏在心底最隱秘的角落里。

別了，永遠無法把握的愛戀

2000年12月，哈爾濱已經是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世界。一個周末的下午，孫寧上完單獨輔導課從教室走出來時，走廊里飄來一段深情的歌聲：“輕輕地我將離開你，請將眼角的淚拭去，慢慢長夜里，未來日子里，親愛的你別為我哭泣，前方的路雖然太凄迷，請在笑容里為我祝福……”深情的歌聲中明顯帶有一種令人心涼的悲傷。還是在那個樂理課的教室，是阿楠。孫寧清晰地看見他坐在鋼琴邊憂傷地唱著歌。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更不敢靠近他，不敢去問什么，駐足停留了一會，迷惘地向教學樓的出口走去。

走到出口處，她一下怔住了，在教學樓前的那塊空地上，在厚厚的雪地里，畫了兩個小人，一個像極了背著書包、披著長發的孫寧，一個像極了阿楠，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他牽著她的手，一臉幸福的模樣。孫寧徹底呆在那里了，突然一聲深情的呼喚從背后響起：“孫寧！”孫寧轉過身，因為緊張，她的聲音都變得顫抖了，她用又小又顫抖的聲音問他：“你有事嗎？”他沉默了好一會兒，說：“我要走了，因為家里的原因，我不得不提前退學了。有些話我今天不說怕今后永遠都沒有機會說出口了……”他停了許久，終于說下去：“你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孩，但你那么單純，讓我不敢有任何的奢望，我真的好喜歡你……”聽著他溫柔的話語，孫寧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傻愣愣站在那里，半天才說：“真為你感到惋惜，不能不退學嗎？”他搖搖頭，溫柔地說：“你真的太小了，很多事情你還不懂，我會永遠記得你，記得你的《坐樓花園》的。”

阿楠走后，孫寧更孤獨了。可是他經常出現在孫寧的夢里，孫寧每一回首，仿佛都有他的身影。同學都知道，她最鐘愛的就是《花為媒》中那段折子戲《坐樓花園》。

畢業后，孫寧考上了中央戲劇學院表演系，2002年她接拍了自己的第一部大戲《金粉世家》，在劇中扮演美麗善良的大少奶奶吳佩芳。

《金粉世家》在中央8臺黃金檔播出后，在全國引起強烈的反響，在電視劇熱播期間，孫寧突然接到阿楠打來的電話，他說：“你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小女孩了，但你還是那么美麗……”他告訴孫寧：回到老家佳木斯后，他在父母的安排下很快找了一份工作上班，又很快結了婚，后來因為種種原因又離了婚。經過這么多年，他才發現，一直沒有忘記的就是孫寧，這是他最初的愛，也是永遠不會忘卻的愛。但是他清楚地知道，現在他們走的已經是兩條完全不同的人生軌跡，兩人的世界已經相距越來越遠了。

放下電話后，孫寧有一種說不出的難過：這么多年來深埋在她心中最美好的一個夢，伴隨著他這個電話徹底破碎了。15歲的花季中那段朦朧的情愫在這一刻畫上了句號。

一天，孫寧走在大街上，聽到音像店的喇叭里放著一首歌：“折子戲不過是全劇的幾分之一，從來不會上演開始和結局，正是多了一種殘缺不全的魅力，才少了那么多含恨不如意……”她停下腳步，站在音像店門口仔細聆聽，淚水打濕了面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