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了，人就會笑

郭　皓

家有讀書郎

記得我和先生談戀愛的時候，他正在一堆書中焦頭爛額，每天讀外語的時間已超過了和我待在一起的時間，他那時的目標是考研。在他考研前夕，我們領結婚證了，可是為了他能夠順利的通過考試，我們把每天見面的時間限定在晚餐桌上，飯后便是我回到我的住處干我的事情，他則在自己的住處苦讀到深夜。功夫不負有心人，先生考上了碩士研究生，帶著一紙錄取通知書，他辭掉原來的工作到高校去報到了。許多人為他放棄工作感到惋惜，大家認為在工作越來越難找的今天，最好的方式是去讀在職研究生或者是函授研究生，反正有例在先，何苦蒙受這么大的損失。況且一讀三年，三年中的變化是不可預料的，最大的最直接的影響莫過于小家庭了，因為小家庭的根基并不是很穩固，它需要物質與精神的雙重滋潤才行。于是許多好心人紛紛給我出起了主意，他們說不如讓單位出錢培養算了，當時先生的單位也確實表示只要先生能夠留在原單位，他們可以送先生去深造。我和先生深思熟慮之后，一致認為，做一個完完全全的學生所學的知識遠遠要比一個兼職的學生要多得多，再說知識越多學歷越高對今后的發展有好處。就這樣，我高高興興地讓先生離職去讀書了。

三年時間在別人的眼中也許是白駒過隙，可對我來說是漫長而又無奈的，若不是“知識有用論”在腦海中根深蒂固，我想我是和其他人一樣無法心甘情愿地度過人生最美的年華的。先生最初讀書去的時候，因為我單身慣了，所以還沒有特別不適的感覺，我一如既往快樂地生活、工作著，這樣的日子一直維持到我裝修房子。裝修新房是一件忙碌而又瑣碎的工作，所買材料大至木地板小至小鐵釘都需要有人去具體操作。先生只是對房屋的裝修進行了簡單的規劃就匆匆返校了，其余的事則要我自己來扛。由于裝修師傅算料不是很準，不是磁磚買多了就是地板買少了，于是我又要一趟趟地奔波，后來我改變了做法，大材料我和裝修師傅一起采購，而小材料則由裝修師傅自己買，他拿著清單向我報銷就是了，果然麻煩少了很多，總算可以透口氣了。可這時我又懷孕了，一懷孕我的心情一下子全變了，我渴望能夠像別人的妻子一樣享受好男人的溫暖，能夠像別的準媽媽一樣得到先生的特殊寵顧。我的情緒開始低落了，我不時地打電話向先生傾訴我的煩惱，希望先生能夠快點回家。“五一”長假，先生終于回來了，為我做了幾次飯菜后又匆匆地返校了，終于盼到了他放暑假，那時的我已是大腹便便。先生暫時放下了書籍，陪著我進進出出，當了一回好男人。

九月份開學了，先生又返校了，而這時離我生產的日子也只有一個多月了，先生臨行前我不無擔心地說：我實在沒有勇氣一個人面對孩子的出世。先生則信誓且旦的表示，預產期他肯定會回來的。可是承諾最終變成了一紙空盲，等先生風塵仆仆地趕回來的時候，兒子呱呱墜地已四個多小時了。親友們紛紛說他這個爸爸當的實在是太便宜了，事后我也經常開他的玩笑說，他沒有看到妻子分娩時的痛苦，就不會珍惜往后的家庭生活。每每聽到我的類似嘮叼，他總是好脾氣地笑笑，說，他以后會加倍地補償我和孩子的。可按下去先生又忙于考博士研究生，沒有辦法好好地陪我和孩子，我覺得委屈，但看到他雙耳不聞窗外事，一心攻讀先賢書的樣子，我這個做妻子的又只得支持他了。

先生的考博很順利。兒子十一個月大時，先生拿著錄取通知書又要去讀書了，這時我的心情與他去讀碩士的心情又不一樣了，看著正在跚跚學步的小兒，我感到從未有的壓力。但是回頭在看看先生因為讀書而日漸消瘦的臉，又想著我必須盡力支持他完成學業的。等到他畢業回來，全家就團團圓圓其樂融融了，不過那時小兒是不是對爸爸陌生了呢?

日子一天天地過著，家中的那位讀書郎讀書興致依然不減。不過在他放假回來的日子里，看到他一邊聽著英語磁帶，一邊給兒子喂飯的樣子，倒覺得這父子倆人都可愛極了。

花開了

“花開了，人就會笑了。”這是我的一個朋友說的話。朋友的話說的不無道理，有時看到開了的花，我也會發自內心地笑出聲來，尤其在這寒冷的冬季。

試看四季，春天可謂花的海洋，沉睡一冬的各類花草隨著春天的腳步急急梳洗著自己的容顏，迎春花金燦燦的先來報春，杜鵑花紅艷艷的滿山綻放，桃花李花不甘示弱，橘花柚花飄送著濃郁的芳馨：夏天也是花的世界，美人蕉嬌艷欲滴，牡丹花國色天香，更有薔薇在墻頭媚笑，紫藤在架上揮手；秋天金菊吐艷，海棠斗妍，更有三秋桂子，香飄十里……但在這寒冷的冬季，花開了是件特別讓人驚喜的事情，相信有許多俗事纏身的人是無法領略到這種愜意的。

在冬日里，你有沒有看到一枝紅梅怒放?你有沒有看到一叢菊花的含笑?你有沒有看到雪花的飄飛?你有沒有看到一朵蒲公英的送傘？如果有，那你就是看到花開了，那你就是一個擁有鮮花綻放一樣心情的人。曾多少次我渴望自己能夠擁有花開了的驕傲，曾多少次我希望自己能夠感覺花開了的幸福。有時真正看到花開了，就會產生一種把花擁人懷中的想法，可是真的到了伸手去采擷時，方記起那是有血有肉的生命，我們無權也不應把它歸為已有。既然不能得之，那只能是近觀貌遠睹其顏，心中一次次地嘆服花開了的光輝，感覺自己被這光輝照映的榮耀。

那天在自家樓下，看到一叢茶花在瑟瑟朔風中開的正艷，被那抹紅所吸引，我走近花旁，發現每朵花都含羞帶澀的，我想起徐志摩的“似水蓮花不勝涼風的羞澀”，它們那種垂首低眉的樣子，似新嫁娘不勝酒力的溫柔。一日回家，卻發現了那一叢紅正在慢慢凋謝，泥土上的落英已是悲壯的一層，有心想學黛玉拿把花鋤帶個花囊來個落淚葬花，怎奈周圍現代化的樓房實在沒有大觀園的意境。冬日也正因這茶花的綻放和凋零變得浪漫而凄美。我雖不能像林黛玉那樣為花開感傷為花落流淚，但我想花開了總是好的，就像萬物來到世間都要顯示生命的輝煌一樣，我們不能因為終有一天花落就不希望花開，我們也不能因為有蕭殺就不愿看到繁華。難道你不覺得彌漫著的花香是那么地沁人心脾嗎?難道你不覺得花團錦簇的模樣是那么地迷人嗎?難道你不覺得花開了是對我們單調的生活的最好的調色嗎?在我的眼里，花開了代表著經年的努力沒有白費，代表著生活處處充滿了陽光。怪不得有花開了的地方就有歡笑，怪不得有花開了的地方就有歡歌，原來花開了是這么地令人心醉。

在我家的院子里種著很多的花，閑暇時，我總喜歡在花的周圍站站，對我來說，花枝在沒有結出花蕾的時候，就如純潔的少女，雖沒有艷麗的色彩，但已富有生氣，亭亭玉立，高貴驕人，我想她是在等待一個能夠賞識她的人，為這個人笑。當這株花慢慢有了蓓蕾，那么她此后的任務就是培育這些蓓蕾開花了，這時的她如一個初為人母的少婦，她聚積精神只為自己的孩子有綻放的一天。微風徐來，花蕾點頭，此時她們的心中只有兩個字：怒放，盡情地怒放。讓世間一切在她們的怒放中黯然失色，讓冷風凄雨因她的怒放而化為和風細雨。

花開了，我笑了，你笑了，他笑了，大家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