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走（外二首）

夏萬奎

我的雙臂前后擺動

槳一樣劃動白蓮花般的云朵

這是我自己的天空

我正在遠走

時光的裂隙中

不經意就泄露出心底的疼痛

那是蛇一樣逶迤的路

帶給我的誘惑

所以 我不知所措

所以 我沒有把握

我該遠走

遠離一些什么

并靠近一些什么

我有自己的運算方式

我不需要別人來折射我自己

我會把自己的一生銜接好

我也會把疤痕留下

那是抗爭后的獎章

它會在夜間簌簌作響

它會明晰我前行的方向

那么 誰又會來填補我走后的空白

我不想讓時光在我身后折斷

我希望多年以后

我們這些遠走的 堅守的

會在時間的閃電中認出彼此

互為時光而感動

窗臺上

一束插在可樂瓶中的野花

是一個女孩子黎明的贈與

她從太陽那邊來

身上還掛著晶瑩的露珠

我坐在一首詩的后面

一陣陣翻卷著昨日的浪花

過去那么熟悉的屋子里

忽然涌進來一些陌生的東西

我揮了幾下手臂都趕不走它

我只能任它舔舐著

任她啟開心底的花蕊

兩行淚就在這種時候淌下了

一下子濕了半面天空

我不是有什么委屈

因為我還活著

這已是經年的遺忘與磨損

像久居其中的老房子

熟悉而又陌生

我不想一揮而就

我要慢慢地品味

有些事情簡單得就像一條河

可我老是渡不過去

也許我該跟那個女孩子走

也許她是惟一肯引渡我的人

我這樣想著的時候

候鳥已集體南遷了

孤獨長大的時候

對你我是不設防的

這你是知道的

當夏天過去一半的時候

你已徹底被大地上的葵花誘惑了

沒有人可以拒絕太陽

我只能在心里抱著你

我不能動 我不能轉身

我怕傷著你

我只能在另一片雨水里

長出另一片迥異于葵花的葉子

是花 是草

對于我已經不重要了

就像我赤足走在書上

依然會有被灼傷的可能

我是懵懂的

這在我合攏的雙手

試圖體驗溫情與凋零的時候

已然知道

你清楚地知道我會來

卻讓我在夢中找不到自己

直到一次次風起

我們依然沒有結果

沒有結果又怎樣呢

只要我保持一種穿越的姿態

并且能及時找到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