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婆婆下棋

蘊　青

公公今年80歲了，上半年得了一次中風。從醫院回家的時候，半邊身子還不太利索。我們遵照醫生的囑咐，讓家里的阿姨每天上午陪著他出去遛1個小時的彎。慢慢地腿腳靈便了，但是剩下來的半天，除了看報紙、看電視，他就悶悶地靠在沙發上不說話。婆婆急了，成天在家里念叨：得弄個什么能練腦子的玩意，千萬別讓你爸爸得老年癡呆癥。婆婆說得多了，我就留了個心眼，覺得買一副跳棋給兩位老人最好了。婆婆有風濕病，手捏不住小東西，而公公又好靜不好動。跳棋既動手又動腦，對兩位老人家都有幫助。沒想到我買的磁性跳棋本來是想著給兩位老人調劑生活，增加點樂趣的，誰知家中就此“永無寧日”。

婆婆是個生性好強的人，剛開始下的時候，公公因為大病初愈，腦子還不太靈活，所以十有九輸，婆婆總是高興得眉開眼笑。可隨著公公的身體日漸好轉，棋藝見長，婆婆的“常勝將軍”地位受到了嚴重威脅。婆婆開始著急了，阿姨告訴我：老太太天天沒事的時候，就自己擺上棋子，對著棋盤比比畫畫，研究棋路。每天下午非拉著公公下上幾盤。要是不“讓”她贏，就連晚飯都吃不成。因為她不依不饒。

兩個月前的一個星期天下午，我和愛人回家去看老兩口。進門就見二老正在“廝殺”，氣氛非常緊張。本來公公的形勢大好，眼看勝利在望，突然，婆婆指著公公的一步棋說：你走這步好，可以連跳兩格。可是我已看出了蹊蹺，婆婆是想讓公公給她“讓路”順帶“搭橋”。果然，公公的棋子剛一落地，婆婆迅即將自己被堵在最后的一顆棋子“一路綠燈”地跳到了終點，由此“反敗為勝”。婆婆高興得爽朗大笑，連眼淚都笑出來了。老公公漲紅著臉嘟噥：“你媽媽經常這樣，耍點小‘陰謀。”我覺得要幫助公公一下，于是也加入了“戰斗行列”。下的時候，我要么就給公公讓路，要么就有意識地堵婆婆。這樣一來，增加了婆婆贏棋的難度，也激起了她更大的興趣。

于是，每到雙休日，婆婆早早地就會打電話來，說是做了好吃的，要我們回家去。回去以后，除了和公公婆婆拉拉家常話，幫助阿姨做點家務事外，就是下跳棋。我小時候下跳棋就是“常勝將軍”，所以“對付”兩位老人是綽綽有余。加之我也是個好勝之人，所以下起來管不了許多，只管要贏。阿姨不由得提醒我：“大姐，最后你一定要讓奶奶贏。每次你走了以后，她晚上看電視都在自言自語，‘我是哪一步走錯了呢?”

現在的雙休日，只要不出差、不加班，我總要抽出一天時間回家，陪婆婆下棋。這已經成了我的習慣了，而老公公的思維也恢復得非常好。平時，兩位老人亦如孩子般的每天都要“殺”上幾盤，有時還要為誰輸誰贏誰賴皮了“爭”上幾句。婆婆說：“哎呀，只要一下棋，什么病都沒有了，晚上飯也吃得香，覺也睡得好了。”

沒想到小小的一副跳棋，竟然給兩位老人的生活帶來了這么大的樂趣，我從心底里感到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