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師：中國古都之源

秦艷培

偃師，位于河南省西部，黃河中游南岸。它南依嵩岳，北臨黃河，東控虎牢，西扼崤函，伊、洛河水在境內流過。偃師歷史悠久，文化燦爛。公元前11世紀，武王伐紂，凱旋而歸，在河洛平原一帶“息偃戎師”，“偃師”由此而得名。

“河洛毓秀地，古亳帝王都。”偃師地勢平坦，土地肥沃，氣候溫和，交通便利，物阜民豐，且四塞堅固，易守難攻，是一片“河山拱戴、天成帝居”的理想之所。最早在偃師建都的帝王，乃傳說時代五帝之一的帝嚳高辛氏，《史記·五帝本紀》云：“帝嚳、都亳。”《集解》注曰：“亳，今河南偃師是也。”可見帝嚳建都的亳地就在偃師境內。當歷史進入文明時代，先后有夏、商、東周、東漢、曹魏、西晉、北魏等七個朝代在此建都，故素有“洛陽十三朝古都半在偃”之美譽。

夏朝，華夏人類文明史建立的第一個王朝，其真正意義上的王都—斟即在河南偃師。對此許多史料都有記載，古本《竹書紀年》說：“太康居斟，羿又居之，桀亦居之。”《史記·吳起傳》說：“夏桀之居，左河濟，右泰華，伊闕在其南，羊腸在其北。”《尚書·序》說：“太康失邦，須于洛（注：，兩水交匯處）。此即太康所居，為近洛也。”《括地志》說：“故斟城在洛州鞏縣西南五十八里，蓋桀所居也。”可見，夏都斟就在今偃師境內伊洛一帶平原上。考古發(fā)現證實了這一點。1959年夏，中國社會科學院的徐旭先生率隊來豫西作“夏墟”調查時，在偃師境內伊、洛二水匯流處上游的二里頭村南高地上發(fā)現了二里頭遺址，經過近半個世紀的發(fā)掘和研究，證明這里曾經是一處古代都邑。從二里頭遺址的方位、環(huán)境、地貌等情況來看，同古文獻所記載的夏都斟相吻合，歷史文獻與地下挖掘材料相互印證，說明這里就是夏代中晚期的都城斟。二里頭遺址范圍很廣，總面積約375萬平方米。在遺址中部發(fā)現多處大型宮殿建筑基址，這是目前所知中國最早的宮殿建筑群。規(guī)模最大的1號宮殿基址位于整個遺址的中央，是一處高出地面、略近方形的夯土臺基，占地總面積達1萬平方米。基址之上，是一組由正殿、廊廡、庭院和門道等單體建筑組成的布局規(guī)整的建筑群。正殿位居基址北中部，是一座面闊8間、進深3間的四坡頂重檐式建筑。其四周廊廡圍列，正殿之南為一寬敞的庭院，過庭院為面闊八間的牌坊式大門。二里頭遺址東南部還發(fā)現大面積鑄銅、制陶作坊遺址，其中青銅冶鑄作坊是目前我國所知最早的。已出土的遺物有青銅器、陶器、玉器、石器等，其中青銅器有刀、爵、戚等，也是目前我國已發(fā)現的最早的青銅器。二里頭遺址由于其文化內涵的豐富性和典型的代表性，而被考古界定名為“二里頭文化”，代表中國古代歷史上一個時期。同時由于其他夏文化遺址均未發(fā)現宮室遺址，二里頭遺址也是迄今為止可確認的我國最早的王國都城遺址，被譽為“華夏第一都”。1988年1月，國務院將其公布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商代都城曾多次遷徙，史書有“前八后五”之說。商湯滅夏后，又曾有過五次遷都，而最早建立的都城西亳即在偃師境內尸鄉(xiāng)溝一帶。《漢書·地理志》中，班固在河南郡偃師縣條下注曰：“尸鄉(xiāng)，殷湯所都。” 又曰：“河南偃師為西亳，帝嚳及湯所都，盤庚亦徙都之。”其他文獻也多有提及，“偃師有尸鄉(xiāng)”； “亳邑故城在洛州偃師縣西十四里，本帝嚳之墟，商湯之都也” ；“湯都也，亳本帝嚳之墟，在禹貢豫州河洛之間，今河南偃師城西二十里尸鄉(xiāng)亭是也”。1983年春，我國考古工作者在偃師市城西尸鄉(xiāng)溝發(fā)現了一座具有都城規(guī)模的商代古城遺址。該遺址位于伊洛河交匯處北岸，北靠邙山、南臨洛河、西距漢魏洛陽故城約10公里，西南距二里頭遺址約6公里。古城遺址全部湮埋在今地表以下，經過15年的勘察、發(fā)掘，迄今探明城址包括大城、小城、宮城三重城垣。大城城垣西南兩面較直，北垣東段向東南斜收，為避開城址東南一個陂池，東垣中段偏南部位的墻體又向西南折收，使城址平面略呈刀形。城垣南北最長1700余米，東西最寬1200余米，南端僅寬740米。探到城門有7座，其中北垣1座，東、西垣各3座。小城位于大城西南部，南北長1100米，東西寬740米，墻寬6～7米，其南垣、西垣和東垣的南段同大城城垣重合。宮城位于小城縱向軸線偏南部位，平面為方形，長寬各約200米，四周有寬約3米的宮墻，南面正中設有寬闊的門道。宮殿建筑群密集分布于宮城的中、南部。現已發(fā)掘的有2號、4號、5號、6號、7號等宮殿建筑。偃師尸鄉(xiāng)溝商城是繼二里頭夏都斟之后，河洛地區(qū)出現的又一座都城，是我國考古發(fā)現的商代城址中，年代最早、規(guī)模最大、規(guī)格最高、保存最完好、文物遺存最豐富的一座商代帝都遺址。經過對古文獻和考古發(fā)掘資料的研究，不少學者認為偃師商城是當年商湯滅夏之后最早建立的都城西亳，偃師商城內小城的始建年代是夏商分界的界標。偃師商城作為“商代第一都”的地位是不容置疑的。1988年1月，國務院公布它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西周時，周成王命周公營建洛邑，在洛河北岸修建了成周城，曾遷殷貴族于成周城。西周末年，周平王為了躲避戎族人的襲擊，東遷洛陽，史稱東周。東周帝王曾先后居成周城達二百余年。秦代于洛陽置三川郡，郡治成周。西漢高祖劉邦曾都此數月，后改三川郡為河南郡，郡治仍在故成周城內。此后，東漢、曹魏、西晉、北魏四個朝代先后在偃師建都，其都城就是在周代成周城、秦代三川郡郡治和西漢洛陽城的基礎上發(fā)展起來的，后世稱其為漢魏洛陽故城。漢魏洛陽故城遺址絕大部分位于偃師市首陽山鎮(zhèn)，另有小部分位于與偃師市交界的洛陽市郊區(qū)及孟津縣。其北靠邙山，南臨洛河，由外廓城、內城、宮城構成。今存內城遺址東垣殘長3895米，西垣殘長4290米，北垣長3700米，南垣因洛水改道北移而被沖毀。殘垣一般高出地面1～2米，北垣東段高出地面5～7米。城墻皆夯土板筑而成，周長約14公里。城內主要建筑為宮城、宮殿、衙署、苑囿等。明堂、辟雍、靈臺是內城南郊的三大禮制建筑。靈臺遺址在今偃師市崗上村與大郊寨之間，遺址范圍達4萬多平方米，中心建筑是一座方形夯土高臺，東西殘寬31米，南北殘長41米，殘高8米余。明堂遺址位于靈臺遺址之東，整個范圍南北長約400余米，東西寬約386米，其主體建筑遺址系夯筑臺基，正方形，南北長64米，東西寬63米，厚達2.5米。辟雍遺址位于明堂遺址之東，遺址為正方形，長寬各170米左右，是一組完整的夯土建筑群，由4個不同方位的“品”字形夯基構成，每一“品”字自成一建筑單位，另有一座較大的長方形基座位于南部。內城南郊還有漢太學遺址，在今偃師市太學村附近。太學遺址分為東西兩大部分，東部達3萬平方米以上，西部也有2萬平方米左右。在遺址內部有大面積的夯土建筑遺址，有一排排的建筑房基，或為東西長方形，或為南北長方形，排與排之間距離相等，排列有序。位于內城西北角的金墉城，為曹魏明帝所筑。南北長1048米，東西寬255米，總面積26萬平方米，城小而固。經勘察發(fā)現三座小城連在一起，平面呈“目”字形。城外有河水環(huán)流，各城門闕皆有遺跡。宮城遺址位于漢魏故城內城中北部略偏西處，其平面和內城形式略似，為南北長方形，面積約內城的十分之一，其中南、東、西三面城垣保存尚好。另據有關文獻和勘探發(fā)掘，外廓城也已大體搞清，其范圍“東西二十里，南北十五里”，東、西、北三面殘垣均已發(fā)現。1961年，國務院公布為首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時光流逝，夏商周王朝在漸漸地離我們遠去，而重大的考古發(fā)現卻使偃師在我國古都發(fā)展史上里程碑的地位逐漸顯現出來。夏、商、周三代先后在偃師境內建都，三代同源，偃師可謂是中國古都之源。

（作者單位：洛陽師范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