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漢城”到“首爾”

周定國

據(jù)新華社報道，中國近日將開始啟用韓國首都漢城市的中文新譯名“首爾”。這是繼漢城市今年1月宣布將該市中文譯名改為“首爾”后，中國首次給出的肯定答復。

歷史上的首爾

有“漢江畔明珠”美稱的首爾是座歷史悠久且擁有眾多稱謂的城市。經(jīng)考古專家對漢江兩岸出土的大批石器和陶器的考證，在新石器時代，首爾周邊地區(qū)就有人居住。朝鮮半島三國鼎立時代，即公元前18年百濟王朝在此建都，始稱慰禮城，意為“我們的城”。公元392年和475年，來自北方的高句麗占領(lǐng)此城，475年改稱南平壤，因位于平壤以南而得名。高句麗王朝在行政管理上于474年曾在此設置北漢山郡。而后統(tǒng)一的新羅時代，即相當于我國唐朝年間，新羅真興王16年，稱為漢山州；景德王時即公元757年改稱漢州。公元904年又改稱楊山。

高麗王朝建立以后，在文宗21年即1067年，在此大興土木，設置夏宮，城市在規(guī)模上得到迅速發(fā)展，并定名為南京。1308年改稱漢陽府。1392年，李成桂廢高麗王朝最后一代國王恭讓王，登上王位，建立了李氏朝鮮王朝。1394年10月25日，李朝肅宗正式將首都從開京（即開城）遷此。第二年漢陽府正式改名為漢城（Hansong）府。從此，漢城成為李氏王朝500多年的封建統(tǒng)治中心。

“京城”，近代之傷

1910年，李氏王朝被迫同日本簽訂了《韓日合并條約》，整個朝鮮變成日本的殖民地。次年漢城歸屬京畿道，并改稱京城（韓文羅馬拼寫Kyongsong、日文羅馬拼寫Keijo）。連街道名也逐步改用日本人的XX町、XX丁目等。

1945年8月15日，日本帝國主義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戰(zhàn)敗投降，朝鮮半島光復，半島人民無不歡心慶賀。

1946年8月15日韓國發(fā)表城市憲章，宣布廢除日本帝國主義強加于他們的名稱Keijo，而選用韓語固有詞命名之，羅馬字母拼寫為Seoul，在韓語中意為“京師”或“首都”。按韓語學家詮釋，Seoul源于意為“首都”的新羅語古詞Seorabeol，后由此詞演變?yōu)镾elabel，再演變?yōu)镾eoul。

在半島淪為殖民地時，市民百姓當然不情愿采納日語名稱Keijo稱呼這座城市，而私下里已經(jīng)采用韓語固有詞Seoul這一本民族自己的語言稱呼之。而一到二戰(zhàn)后韓國光復，私下里百姓的Seoul稱呼終于順理成章浮出水面成為首都的正式名稱了。

存疑

韓國首都自1946年改稱Seoul，而為何我們在不久前仍稱其為漢城呢？原因是多方面的，既有傳統(tǒng)習慣的歷史原因，也有語言譯寫存在欠缺的原因。

自1395年李成桂始稱漢城至1911年日本占領(lǐng)改稱京城，漢城這一名稱在朝鮮半島整整叫了516年之久。中韓兩國是一衣帶水的近鄰，隔海相望，幾乎是雞犬之聲相聞。歷史上雙方交往密切，漢城這一名稱在我國明、清文獻中頻頻出現(xiàn)，對這一名稱國人久用定產(chǎn)生深厚的感情。由于歷史原因，自1945年韓國成立以來的40多年時間里兩國處于相互隔絕的不正常狀態(tài)。對韓國政府將首都更改為韓語固有詞Seoul的來龍去脈知之甚少，如何翻譯Seoul這一名稱可能感到難辦，不如用舊名更方便，致使一直沿用了漢城這一名稱。

在公元15世紀中葉以前，朝鮮半島居民雖然有本民族的語言，卻沒有自己的文字，半島上的地名采用漢字記音。如漢城的“漢”也是韓語固有詞“Han”的記音字，估計由于當時中國漢朝對半島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影響大，故很自然的記音采用了“漢”字。漢城在韓語中意為“大城”，作為李氏王朝的首都，其城市較大，故稱漢城，因此，決不能曲解為漢城是我們強加于他人的名稱。

在漢字文化圈內(nèi)，朝鮮和韓國是接受漢字文化影響最深的國家。當今韓國95%以上的地名都由漢字詞組成。而韓語地名中的漢字詞則來源于漢字，每個漢字都有韓語的讀音。由于韓語中漢字詞的讀音與古漢語讀音有一定的對應關(guān)系，且保存了許多古漢語的語音特點，為此，我國讀者能不太費心地從韓國地名的羅馬拼寫中找出他們的相應名稱。如Gwangju為光州、Daegu為大邱、Busan為釜山、Incheon為仁川、Gyeonggido為京畿道、Jejudo為濟州道。而惟獨對其首都Seoul所對應的中文名稱為漢城，筆者也曾百思而不得其解，是心中一個難解的謎。

正名

1992年8月，中韓兩國實現(xiàn)關(guān)系正常化，結(jié)束了40多年來那種“近在咫尺，若隔天涯”的局面。中韓建交以來，兩國政府以及民間往來越來越多，通過廣泛接觸，都反饋回來這樣一個信息，即韓國方面殷切希望中國不要將其首都稱作漢城了，因為此名稱是1911年以前的叫法，而建議改為音譯名“首午爾”。

正如2005年1月18日韓國漢城市長李明博所介紹的，“自中韓建交以來，韓國中央政府就一直積極推進變更漢城的中文名稱的事宜，只是一直沒有最終定論。漢城這個名字在讀音上與韓語的實際發(fā)音出入較大，改名為‘首爾后，韓國首都的中文名稱也與國際接軌了。”

為了推進這一改名進程，韓國方面于2004年1月成立了一個由專家組成的“漢城中文標識改善委員會”來擬定韓國首都的新中文名稱方案。韓方并未簡單地根據(jù)Seoul讀音選用“瑟烏爾”三個漢字，而是經(jīng)過層層篩選，在廣泛收集各界意見后于2005年1月18日最終確定了采用“首爾”來做韓國首都的新中文名稱。新名稱“首爾”可解釋為“首位的城市”，漢語上有音義兼顧效果。

韓國方面表示，隨著漢城新中文名稱的正式確定，韓國將在新政府的中文網(wǎng)站、所有中文發(fā)行物和各種標牌上采用新的中文名稱，同時要求韓國各個機關(guān)、團體和企業(yè)采用新名稱，在機場、交通和旅游標志及教科書等出版物上也使用新名稱。同時正式提請中國政府在今后的文獻資料中對韓國首都使用新的中文名稱。

對照前中國地名委員會制定的《外國地名漢字譯寫通則》第三條各國地名的漢字譯寫，以該國官方文字的名稱為依據(jù)。韓國首都Seoul改譯為“首爾”是完全符合這一要求的。另則，當今世界各國語言如英、法、德、西班牙、意大利、俄羅斯等語言都無不例外地采納Seoul這一拼寫，中文名稱首爾的采用有利于與世界各國讀音接軌、有利于當今世界頻繁的國際交流。

【責任編輯】唐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