遏制貧富差距重在激活市場化改革

李巨微

勞動和社會保障部勞動工資研究所近日發表研究報告指出，國內居民收入差距自從2003年以來急劇加大，目前已達到第二嚴重的“黃燈”警戒水平，今后五年內若不采取有效措施，將惡化到“紅燈”危險水平。此前，聯合國開發計劃署依據數據稱，目前中國基尼系數為0.45，已超過0.4警戒線；占總人口20%的最貧困人口在收入或消費中所占份額只有4.7%，占總人口20%的最富裕人口占收入或消費份額則高達50%。

貧富差距不受遏制地日益擴大本身是危險的社會存在，其必然對社會意識產生嚴重負面影響；在行為進入“紅燈”區前，思想“紅燈”的警報需率先拉響。我們注意到，近年來，以貧富差距及既得利益格局為矛盾焦點，國內經濟社會的改革動能進入委頓之態。低收入人群對社會與經濟改革預期越來越麻木，既反對回到過去又阻擾進一步改革的“中間（過程）利益集團”則千方百計鞏固既得利益，與此同時，認定市場化路徑和自由經濟原則肇造社會不公的輿論發軔、放大。它們構成了多重鉗制，影響了社會公眾對改革攻堅對象的判斷與堅守。

我們認為，無論出于何種理由，包括搬出“不患寡、患不均”的所謂傳統文化積淀，否定市場化改革都是簡單粗暴的。市場化進程固然會造成擁有不同資本資源和人力資源人群收入差距，但沒有一個成熟市場經濟國家最終陷入“社會達爾文主義”泥潭。稅收和社會保障等制度發揮收入分配調節作用是一個方面，更主要的是由市場配置資源，無歧視、集體談判、自由簽約等規則保障了勞動力價值兌現，即勞動者在一次分配環節受到公正、合理對待。毋庸否認的事實是，在成熟市場經濟國家，熟練技術工人屬于中產階層。

需要看到，國內貧富差距急劇加大主要不是因為不同人群擁有資本資源和人力資源差異造成的。于中國這個民間擁有資源處于配角地位經濟體內，導致貧富差距加劇的核心原因在于同樣的資本資源和人力資源投入，效益卻嚴重不一，即人分三六九等——機會不平等！不是嗎？同樣是前臺接待員，國有壟斷企業在編前臺接待員工資高出數倍；同樣的資金投入，進入與強勢利益主體構成共謀關系行業，獲得利潤遠遠大于社會平均利潤。因此，要遏制貧富差距增大，重在調整社會經濟關系，建立起機會平等的制度環境。

機會不公顯然不是市場化路徑本身所具有的問題，相反不難發現，經濟社會轉型中出現的一些壞現象與市場化改革受阻、停滯不前直接相關；而且，最終破除依靠行政壟斷維系的利益集團特權只能走市場化之路。在此意義上，于社會意識層面重新凝聚共識，以敦促盡快有的放矢深化改革，十分必要。

勞動和社會保障部勞動工資研究所報告顯示，現在城鄉收入差距不斷拉大，城市人群之間收入差距也在擴大。一部分公務人員和國有資產控制人通過權力尋租中飽私囊固然需要加大打擊力度，但治本之策還在于壓縮政府部門介入社會經濟活動的空間。個人腐敗以罪論處，至今“部門利益”轉化為公務人員收入現象十分普遍，同樣亟待治理。在造成收入不公方面占有很大權重又較為隱蔽的是，至今全國100萬個事業單位（從業人員總計3000萬），相當比例為政府轉型不徹底產物，它們承擔著“二政府”功能（“設租”現象較為普遍），工作人員拿著高于社會相同工種的工薪。如果啟動一場針對事業單位的大改革，起碼在治標的層面上，收入差距加大的狀況將得到一定程度的緩解。

不言而喻，遏制貧富差距進一步擴大的直接責任在于各級政府。現實條件下，改變不合理收入分配現狀，破除既得利益格局、創造機會平等市場環境，以及自身職能轉變等，均需要政府主導，且屬于政府職責范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