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的蘋果樹

三　英

兀地，兒子爆炸了，只見他眼瞪得像雞蛋，臉漲得像炭火，喘著粗氣，扯著稚嫩的嗓音，歇斯底里地喊道：“到秋天的時候，蘋果樹的葉子不是黃色的，你們說是啥色？……”

兒子在育才幼兒園上大班。下午放學，我去接他，還沒到他教室門口，他的班主任王老師已旋風似的迎過來。

“哎喲！你兒子我是教不了了！”

我心不由“咯噔”一下，忙堆下笑臉，“我兒子又闖禍了？”

我話音未落，王老師已機關槍似的開了火，“要早知這樣，今兒個就不會讓你兒子參加繪畫比賽。在賽前，這幅畫我都讓他畫一百回了。可他！？你看看！你看看！看看你兒子畫的是啥？”說著，王老師氣呼呼地把兒子的畫扔給我。“好端端的一棵蘋果樹，他硬是把葉子涂成黃色，蘋果涂成綠色。”說完，“噔噔噔”地離去。

我怔怔地拿著兒子的畫，氣得差點兒背過氣去。“唉！我這個兒子，好歹也五六歲了，咋連蘋果樹和蘋果是啥顏色都不知道啊？！簡直是太讓人失望了！”

丁零零……放學了，兒子像一只出籠的小鳥，歡叫著向我奔來。

看到兒子，我心頭的火“噌”地躥得老高，不禁點著兒子的額頭嚷道：“你真笨啊！這么簡單的畫都畫不好！”嚷著，又狠狠地把畫捧到他的臉上。

兒子的笑容“倏”地消失，眉頭旋即挽起了大疙瘩，倔強地咬著嘴唇，梗著脖子，一聲不吭。

“中！到家再說！”見兒子沒有絲毫悔改之意，我心頭的火更盛了。

回到家里，正好丈夫下班，我忍不住把兒子的事給他說了。不聽倒也罷了，聞言，丈夫“啪”地給兒子一巴掌，“我咋養了你這樣的兒子！？”繼而長吁短嘆，喋喋不休。

兒子挨了打，并沒像往日那樣“哇”地一聲號啕大哭，而是嗚嗚咽咽地慟哭，兩只小手不停地抹著眼淚，身子一聳一聳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比葫蘆畫瓢都畫不成，你爸打你一下，還真委屈你了？”我忍不住再一次責備道。

兀地，兒子爆炸了，只見他眼瞪得像雞蛋，臉漲得像炭火，喘著粗氣，扯著稚嫩的嗓音，歇斯底里地喊道：“到秋天的時候，蘋果樹的葉子不是黃色的，你們說是啥色？再說，我最好吃綠蘋果，所以……所以……我才不想按老師說的畫！”

啊？！我和丈夫驀地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