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照崖村是北京郊區的一個很普通的村莊,由于地理的原因,在中國遠算不上特別貧困的地方。1997年4月22日,這里迎來了一位外國客人——WTO總干事魯杰羅,時值中國加入WTO談判的關鍵階段,由于少數國家堅持要求中國按照發達國家國標準加入,談判陷入僵局。中方希望讓WTO的總干事親眼看看,中國并非到處如上海的浦東和北京的CBD區般的輝煌。參觀回來的路上,中方陪同人員問,前面不遠就是長城,要不要順路去看一看。數次到過中國卻無緣長城的WTO秘書處新聞主任羅克威爾眼巴巴地看著老板,希望他點頭應允。然而魯卻搖搖頭:下次吧。與北京城近在咫尺的小村莊的貧窮和落后使他陷入沉思。
幾年過去了,中國不僅加入了WTO——當然是以發展中成員的身份,而且經濟貿易又有了長足的發展。近來,有人鼓吹中國該“畢業”了,所享受的外國“官方發展援助”該取消了,在WTO多哈發展議程談判中,像中國、印度、巴西等這些“比較發達”的發展中國家,應當比其他發展中國家承擔更多的市場開放義務了。
每一個成員發展的情況都不同,即使在發展中成員之間也存在分別,這是事實。問題是能否因此將148個成員分成148類呢?
2004年12月26日,印度洋發生大海嘯。中國慷慨解囊,捐助5億人民幣。很顯然,中國并沒有考慮財大氣粗的美國當時只捐了3千5百萬美元。救人于危難,盡其所能,是道義問題,而國際貿易談判則涉及長遠的經濟利益和國家發展戰略問題。
溫家寶總理訪問美國時,講了一個普通卻深刻的道理:中國凡事乘以13億就是一個很大的數字,除以13億就是一個很小的數字。
紐約街頭也有乞討者,但這主要是社會財富分配層面的問題。而社會財富創造力的持久性,經濟發展地域分布的普遍性,國內發展戰略的選擇性,國際經濟權利結構中的平等性等等,這些才是區別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客觀尺度。
如果不是別有用心,在現實生活中做這種區分并不困難。以WTO總部所在地瑞士為例,那里似乎每一寸土地都被人類光顧過了,那里不會有發展中國家常有的城鄉結合部的臟亂,那里高高的雪山頂上的木屋里有熱水和煤氣的供應,那里的農民不耕種卻能領取高額補貼。
對于廣大發展中國家而言,靠分類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而一旦被分化,失去了集體談判權,實施國內發展戰略所需要的“特殊和差別待遇”,就成了水中月,鏡中花。
暖風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可惜,在今天這個世界上,我們并非游人,而是匆匆的趕路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