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琴：臺上臺下都精彩

廖怡景　郭庭昱

“蔡琴，我們愛你．．．．．．”當舞臺劇《跑路救天使》最后一幕結束時，向來挑剔的上海觀眾居然激動地忘情大喊，一波波的熱情聲浪幾乎淹沒了整個劇院。一如既往，蔡琴用她如天鵝絨般的低沉嗓音，搭配一群優秀的劇組演員，征服數千名觀眾，掌聲不絕于耳。

原本光榮的一刻，如今對蔡琴而言，卻是百感交集。外人看來，這不過是一出戲，正如同她所唱的經典名曲：“人生就是戲，演不完的戲，有的時候悲，有的時候喜．．．．．．”接受掌聲固然過癮，但為了追求完美演出，她幾乎將人生重要的籌碼——感情、生活、健康，全部一次下注

并非“好運”的女人

蔡琴并不像自己在“墜入琴網”網站中所說，是一個“好運的女人”。她的人生如攀山越嶺，時而攻頂，接受萬人歡呼；有時，也會跌落谷底。不同的是，每次跌跤，她都能再起，而且，起來的姿勢，一次比一次漂亮。

曾經歷唱片公司改組，面臨事業低潮，蔡琴極度沮喪，同時也開始思考：要不要這么被唱片公司消耗？還是僅滿足作為一個歌手的角色？

“我是那種會被精彩表演打敗的人。”在美國百老匯看了洛依·韋伯《阿根廷別為我哭泣》的舞臺劇，蔡琴大受感動，于是下定決心，往舞臺劇發展。后來，她找到了果陀劇場導演梁志民，如愿投身于舞臺劇的演出，這讓蔡琴從演唱《恰似你的溫柔》、《最后一夜》這兩首膾炙人口的好歌后，再次攀上事業的新高峰，硬是替自己遭遇瓶頸的演藝事業，殺出一條血路。

和知名導演楊德昌的婚姻出現紅燈，也曾重重打擊了蔡琴努力經營的人生。當時，還在錄音室錄制《點亮霓虹燈》這首歌的蔡琴，并不知道先生有了外遇，兼任她經紀人的妹妹蔡菲坐在音控室里，突然接到朋友電話，驚訝之余，也不敢告訴正全神投入工作的蔡琴。這張專輯上市后，完全沒有針對此事以及這首歌宣傳，即使在多年后的演唱會中，她也從來沒有把這首歌排入演出曲目中。

直到２００１年?熏在香港紅√逵館的《一起走來》蔡琴個人演唱會里，她第一次在公開場合唱了這首歌。當她唱到“總是面對過任何時間都在偽裝的人/那謊言如此明顯/卻滿足了情的弱點/教人心甘情愿/將自己陷在里面/不顧危險”這段歌詞時，蔡琴忍不住掉下眼淚。那不是因為她還顧念著舊情，而是感慨自己終能走出來，可以在公開場合演唱，還了這首歌一個公道。

外表看來堅強的蔡琴，是個很能面對生命考驗的人，不僅在感情方面如此，連瀕臨生死存亡的考驗，她都可以如硬漢般挺過來。那是在一次就診時，被醫師診斷出胸部出現腫瘤之后。

“本來以為自己時日已經不多了。突聞這項噩耗時，我第一個反應是：票都賣出去了，演出怎么辦？”在切片報告出來之前，蔡琴堅強地寫了滿滿４張Ａ４紙大小的遺囑，仔細地把所有的事情交代了一遍。蔡琴笑著說：“甚至還在想，要不要趕快把婚再結一次？”

雖然，事后證明是良性腫瘤，讓她虛驚一場，但蔡琴卻也在那段生死未明、和死神擦身而過的日子里，把自己的人生重新整理了一遍。

“開過刀后，我做事更有破釜沉舟的決心。”蔡琴認為，經過這場深刻的“模擬考”之后，做任何事都好像是和上帝借時間，也更勇敢了。這樣的經歷讓蔡琴更珍惜一切可以讓自己重新學習的機會，更義無反顧地在舞臺劇領域里耕耘。

這就是蔡琴的人生，犧牲了婚姻、家庭生活之后，一切都貢獻給了舞臺演出。

把人生獻給了舞臺

２００３年，蔡琴在短短半年間，在大陸開了兩場個人演唱會，刮起“蔡琴旋風”；２００５年７月，蔡琴順利拿下已缺了３屆的ＭＴＶ和中國中央電視臺“音樂盛典”亞洲地區最杰出藝人獎。蔡琴的音樂事業，看來蒸蒸日上，她苛求自己時，也同樣苛求演出劇團和樂隊團體。因為蔡琴堅信：“惟有通過嚴格檢驗的團體，才會有極致的表現”，“笑臉并不能解決問題”。

９月１６日，中秋節前夕的上海，沒有秋意，依舊是酷熱的天氣。在“上海大舞臺”梳妝室里，蔡琴神情嚴肅地坐在化妝鏡前，拿著筆刷，專心地看著鏡中的自己，一筆一筆地仔細上妝，為晚間７點半開演的果陀舞臺劇《跑路救天使》準備著。

室內的氣氛異常寧靜，沒人敢發出聲響，就怕一個不小心打擾了蔡琴。大家都知道，壞了她演出前的準備，是最嚴重的事。

其實，《跑路救天使》的戲碼已在臺灣演出過３１次了，但追求完美的蔡琴，卻怎么也不肯馬虎，她增刪了其中的劇情，推出新版《跑路救天使》。為了這場在大陸的首演，９月１２日全團就出發到上海浦西排練。為了一場演出，排練將近一個禮拜，這就是蔡琴“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的意志。

只要是和演出工作無關的事情，蔡琴可以展現出她的高度幽默，然而，一旦涉及到她視如珍寶、如羽毛般呵護的演出工作，誰都別想要打折扣。一場臺前光鮮亮麗、賓主盡歡的演唱會，背后的準備工作卻是一連串的苛求，蔡琴對于表演，是出了名的挑剔。

“導演，導演，我的‘ｍｉｃ（麥克風）ｂａｌａｎｃｅ有問題……剛才的樂隊太小聲了，我的ｖｏｃａｌ（聲音）一直嗡嗡的。”“老師，我跟你們說，這首《勇敢醒來》，我唱到‘只有愴惶，沒有答案時，你們要等我，再接‘冷冷清清……”蔡琴話說得有些急，讓現場的空氣頓時緊張起來。

這就是蔡琴，總是要在每個細節上，做最嚴格的要求，好像一個即將上戰場的將軍，滿心只為好好地拼上一場。

“很多藝人都是愛自己甚于愛觀眾，但我不是。”蔡琴認為，她是屬于愛觀眾甚于愛自己的藝人，而且是非常愛。她一切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觀眾，所以，每次演出她都使盡全力，為的就是怕觀眾不開心，對不起觀眾。

追求完美已經成了蔡琴的習慣。演出前，她用自己熟悉適合的色調，親自化妝；演出時的服裝，也是親自畫設計圖、找布料、請信任的裁縫師，車工、線條，一個也不放過。蔡琴這樣的習慣，與她合作多年的音樂總監Ｒｉｎｇｏ體會最深：“那一次，我真的被她嚇到。一般歌手排演最多半個小時就結束了，而蔡琴一排就是一個半小時，是別人３倍的時間。”“很多時候，我們覺得夠了，但蔡琴永遠都覺得不夠。她是那種一做起事來，就忘了時間的工作狂，一定要有人替她喊停。”

他回憶，２０００年在美國葛萊美場地，做除夕夜演出排演的情形。那是一場連惠特妮·休斯頓等國際巨星都參與的大型表演，但蔡琴排演時，對品質的要求和堅持，一點都不讓步，也不怕耽誤別人的時間，或得罪別人。

今年６月，在日本芝ＩＮＧ安泰海外高峰會現場，蔡琴的演出仍是如此要求，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演出的前一天，蔡琴硬是彩排到晚上１１點多，音響的方位、強度、音量，一點點細微的不完美都逃不過她敏銳的耳朵。一次又一次地調整，即使現場氣氛愈來愈僵，但她嚴肅的表情和語氣一點都沒變，完全不像是臺上談笑風生的蔡琴。

現場的工作人員看到這樣情景，緊張到大氣不敢吭一聲，默默地看著蔡琴對樂師、調音師有點不近情理的要求。

即使是生活上，蔡琴為了演出，也到了近乎挑剔的地步。為了保持身體最佳狀況，她家里干凈整潔，近乎潔癖，而且吃得簡單但卻有高規格的要求。久而久之，連附近的餐館都知道蔡琴的偏好，都有了蔡琴的專屬食譜。朋友替她代買餐點時，她都要交代一句：記得，要跟店家說，這是蔡琴要吃的。

追求完美的性格，讓蔡琴的演出蒸蒸日上。身為歌舞劇制作人的她，對中文歌舞劇的使命，一肩挑起，更勇敢地負責演出的成功與失敗。她始終堅信：你不要求別人努力，自己的努力也不會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