５次墮胎，用最愚蠢的方式“懲罰”父母

艱　辛

今年16歲的羅瑛是沈陽某中學初三女生，本該陽光般青春亮麗的花季少女，卻有著與年齡極不相稱的表情：目光呆滯、茫然，臉上寫滿滄桑和憂郁，像一位飽經風霜的老婦，誰見了都會痛惜和擔憂。

家庭渙散，

小羅瑛成了“多余人”

羅瑛出生在沈陽一個商人家庭，父母都是出色的生意人，給了小羅瑛豐厚的物質生活。然而小羅瑛并沒有覺得幸福，在她的印象中，每天早晨羅瑛還在熟睡時父母就出門了，晚上回來羅瑛卻已睡著了，好像他們有永遠也忙不完的事，只有過年的時候父母才陪她玩幾天。

羅瑛5歲那年，爸爸突然去了澳大利亞，以后便再也沒有回來過。爸爸走了，羅瑛怕媽媽也像爸爸一樣會離開她，所以她問媽媽：“媽媽，你會離開瑛瑛嗎？”媽媽摸著她的小腦袋說：“媽媽不會離開瑛瑛的，媽媽最愛瑛瑛！”瑛瑛親著媽媽的臉頰，讓媽媽王小蕓激動不已。

可羅瑛覺得媽媽更喜歡錢，要不為什么她常常不管她而拼命去賺錢呢？一連好幾天見不到媽媽，羅瑛常常不滿地哭鬧，不吃不睡，將保姆端來的飯菜或洗臉水打翻。為了尋找媽媽，一次羅瑛趁保姆沒注意溜了出去，差點被車撞了，結果保姆和媽媽找到半夜才找到她，媽媽一把抱住女兒難過地哭了：“媽媽對不起你，明天媽媽就帶你去玩，好嗎？”王小蕓說到做到，果然將生意擱下來，陪女兒痛痛快快玩了3天。羅瑛開心極了，覺得這是自己“失蹤”讓媽媽著急了媽媽才“放假”陪自己玩的，便有點得意起來，后來她一想媽媽，就會“故伎重演”，從而換得媽媽抽空陪自己玩一兩天的“享受”。

上了小學，媽媽不僅不管羅瑛的學習和生活，后來連家也難得回了，有時一個星期也見不到她一次，她究竟在忙些什么呢？

1997年5月的一個周末，羅瑛悄悄地躲在媽媽店門不遠處的大樹后面觀察。傍晚，一輛黑色小轎車停在媽媽的店門口，媽媽迅速關上店門，鉆進了小轎車。羅瑛攔了一輛出租車，跟了十幾分鐘，黑色小轎車停在一幢別墅前，媽媽和一個叔叔勾肩搭背徑直走進了別墅。羅瑛頓時什么都明白了。

她跌跌撞撞跑回家，想到了遠在大洋彼岸的爸爸，她立即撥通了國際長途：“爸爸，媽媽和一個叔叔好上了，我都看見了。媽媽不要我了，我好想你啊，你什么時候才回來呀？”

沒想到，爸爸一點也沒發火，竟說這很“正常”，因為爸爸太忙不能回來了，媽媽一個人孤單找個伴沒什么。羅瑛非常沮喪，連爸爸后面安慰她的話也不想聽，“啪”地擱了電話，不禁失聲痛哭起來。

媽媽變壞爸爸卻不管，這是為什么啊？！困惑不解的羅瑛終于在一次媽媽和爸爸的通話中找到了“答案”。那天，媽媽半夜回來時和爸爸通電話，隔壁的羅瑛豎著耳朵聽。聽了老半天羅瑛才終于明白，爸爸之所以對媽媽“寬容”，是因為爸爸在澳大利亞那邊也找了個情人，兩個人扯平了，所以誰都沒責怪誰，都覺得很“正常”！

羅瑛絕望了……

５次墮胎，

用最愚蠢的方式“懲罰”父母

得知父母各自都有了婚外情人后，羅瑛開始把自己當成沒有父母的孩子，性格越來越孤僻、叛逆。尤其是上了初中后，許多女孩不敢想不敢做的事她卻敢，讓老師和同學感到不可理喻。比如別的女生不敢化妝，羅瑛卻買來高檔化妝品涂脂抹粉；她還穿著裸露性感的衣服，帶男生去下館子、進舞廳，大把大把地花錢……老師視她為“問題學生”，通知王小蕓來學校，可王小蕓一次也沒來。老師沒辦法，只好找羅瑛談話，耐心地開導，可收效甚微。

一次，羅瑛高燒持續不退并不停地說胡話，保姆急忙將她送進醫院，醫生責問說孩子都病成這樣了父母為什么還不來？當即向保姆要來電話打給王小蕓，王小蕓這才跑過來看女兒。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啊，見女兒病懨懨的可憐模樣，喊了聲“瑛瑛”，鼻子一酸，眼淚便大顆大顆地落下來。

可是羅瑛覺得媽媽掉眼淚是假裝的，她見到媽媽就把頭轉過去不予理睬。王小蕓知道，這是女兒在向她進行無聲的抗議啊！想到這，王小蕓的心便如針扎般難受，她決定趁此機會彌補對女兒的感情空白。于是她推掉所有生意，安下心來陪護女兒。

剛開始羅瑛對母親非常反感，但王小蕓一點也不計較，沒日沒夜地守在羅瑛身邊，不停地向羅瑛道歉并請求她原諒。羅瑛感動了，心頭的堅冰終于被溫暖的母愛一點一點地融化。

出院后，羅瑛以為從此以后媽媽會天天回家陪伴自己了，心里從未這么開心過。可是羅瑛回家后的第二天媽媽又不見了，而且一連幾個晚上都沒有回來。

和媽媽難得的5天相處之后，羅瑛發現自己雖然恨媽媽，但她卻離不開媽媽！沒有媽媽的日子里，心里總是空落落的，感到孤單無依，她多么希望媽媽能回家看看她啊！

2002年4月12日是羅瑛生日。羅瑛想，媽媽即使再忙也該記得女兒生日吧，可等到深夜也不見媽媽，甚至連個問候的電話都沒有，羅瑛傷心地將東西摔了一地。

為了能讓媽媽離開叔叔回到自己身邊，羅瑛恨不得再生一場大病，她琢磨著怎么才能將媽媽“拉”回來。

這天夜里，躺在床上的羅瑛又想媽媽了，她一咬牙，摸到一把水果刀就往手臂上劃，頓時一陣鉆心的疼，黏稠的血很快順著手臂流下來，洇濕了袖子、枕巾和被褥。隨著鮮血從傷口汩汩流出，羅瑛突然想到了死亡，忍不住打開燈，一看嚇一跳：身上、床上到處都血淋淋的，羅瑛不禁驚恐萬分，大聲呼喊起來。鄰室的保姆聞聲進來，也被這情景嚇呆了，當即打電話給王小蕓，王小蕓不敢怠慢，幾分鐘便趕來了，火速將羅瑛送往醫院。

媽媽果然中了“計”，丟開叔叔又寸步不離地陪了她兩天。當媽媽問她為什么要這么傷害自己時，羅瑛閉口不說，心里卻很想告訴媽媽：瑛瑛就像在做一樁痛苦的買賣，雖然痛苦卻做成了生意。如果能換來媽媽的關愛，這點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羅瑛覺得這一招很靈，后來，只要一想媽媽，羅瑛就“自虐”，用小刀往手臂或大腿上“畫線條”，讓血和眼淚一起肆意流淌，半年下來四肢的皮膚上就像地圖縱橫交錯。可這招很快就不靈了，有一次王小蕓接到保姆的電話時竟惱怒地吼道：“她愛怎么就怎么，我沒那閑工夫！”說完“啪”地掛了電話，不再回來看羅瑛了。

見“畫線”不奏效，羅瑛便想到用更“殘忍”的方式來喚回媽媽：假如我懷孕墮胎了，媽媽會不會回來看我呢？在羅瑛看來，女孩懷上孩子是最大的壞事。假如媽媽連這都不管，說明媽媽真的不愛我了。

不計后果的羅瑛豁出去了。2002年12月的一個晚上，她跑到網吧，以“寂寞女孩”的網名上網找男網友。當夜11時，兩個陌生的異性跨越了道德的底線。

2個月后羅瑛突然嘔吐起來，連肚里的黃膽水都吐了出來，她從書上知道這是妊娠反應，嚇得直哭。但想到“苦肉計”即將成功，她又強忍住，不去看醫生。就這樣又苦熬了一個多月，羅瑛不吐了，撫摸著微微隆起的腹部，羅瑛五味雜陳，苦澀的淚水悄然滑落。

羅瑛一連數月都沒來例假，引起了保姆的懷疑，并很快發現這個驚天的“秘密”！接到保姆的電話，王小蕓不禁愕然，簡直把她氣瘋了：“這死丫頭沒救啦！”心急火燎趕回來，給女兒的見面禮就是“啪”的一記耳光：“不知羞恥的東西，今后還想不想做人？！”

挨了母親的打罵，羅瑛卻沒有哭，心里反而覺得好受些；而見到媽媽氣急敗壞的樣子，羅瑛心里覺得又好笑又解氣：“你不總是忙嗎？現在怎么有空來看我呀？我就是要叫你痛苦！”

王小蕓要羅瑛交待肚子里究竟是誰的孽種，可羅瑛卻說“不知道”！氣憤難抑的王小蕓又“啪啪”扇了女兒幾耳光，然后怒氣沖沖地送羅瑛去婦幼保健醫院打胎。

這次折騰得夠嗆，羅瑛墮胎回家后，為使她的身體盡快復原，王小蕓衣不解帶地在女兒身邊守了20多天，羅瑛得意極了，她覺得這是自己“懲罰”母親的一次“偉大勝利”。

經過這件事后，羅瑛覺得媽媽還是在乎自己的，而且只有把“懷孕墮胎”作為“殺手锏”才能贏得媽媽的憐愛。雖然這給她帶來了巨大恥辱和痛苦，但這是她惟一的辦法了。

身體剛恢復不久的羅瑛再次鋌而走險，主動去和網友幽會。2003年3月，羅瑛又“有喜”了，自然王小蕓對自甘墮落的女兒又是一頓打罵，然后送她去墮胎，服侍其飲食起居。無知可憐的羅瑛卻以為，以此手段可以一舉兩得：既換得母親的關愛，又懲罰平時不管自己的母親，值！

此后羅瑛的心漸漸麻木，只要身體一恢復就和媽媽“作對”：懷孕逼母親陪自己去墮胎！王小蕓欲哭無淚，拿她沒辦法，以后女兒每墮一次胎，她就陪女兒一段時間。

從2002年底到2004年10月，短短的一年多時間羅瑛就先后懷孕5次、墮胎5次！

遲到的呵護，

為受傷的“孤雁”療傷

2004年7月初，王小蕓第5次陪女兒墮了胎，這時，王小蕓連頭也抬不起來了，碰到熟人做賊似地趕緊避開，她覺得自己已無臉面見人！

一個偶然的機會，王小蕓無意翻看到女兒忘了鎖的抽屜里的一本日記，上面記載著她一次次“自虐”的經過和感受，字字血淚，觸目驚心！其中2003年10月12日的日記是這樣寫的：“今天媽媽又陪我去墮胎了，這是我的第3次‘懲罰母親的偉大勝利！也許人們會認為我太傻太殘酷，但假如我不這樣媽媽會離開她的情人嗎？會拋下生意管我嗎？媽媽終于回家了，終于哭了，我的心里卻覺得非常痛快……”看著看著，眼前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女兒一連做出許多令她肝腸欲裂的傻事后，作為母親的王小蕓心靈受到巨大的震撼！10月25日，王小蕓帶著羅瑛來到省青少年研究會拜訪孫浩哲教授。孫教授是研究會秘書長，十分繁忙，但還是推掉手頭工作熱情地接待了王小蕓母女。

羅瑛的臉上寫滿憔悴和哀傷，眼角竟過早地出現魚尾紋，根本不像一個才16歲的花季少女。孫教授的心不由得沉重起來。

孫教授幫助王小蕓分析女兒墮落的原因后，對她進行了心理輔導，希望她主動與女兒溝通，設法去關愛女兒的學習和生活，比如帶女兒一起去參加有意義的活動，陪女兒出去旅游，教她如何用平等的口氣與女兒探討有關人生的問題等等，讓女兒感覺到母親對她的關愛，尤其給予其心理上的支持，用“耐心、關心、同情心、信心、童心”來呵護女兒的成長，幫助她樹立成才的信心。王小蕓也冷靜地坐下來盤點十多年來自己的所作所為，她覺得造成今天這種局面，完全是她和丈夫的責任，假如丈夫不拋家棄女，假如自己不熱衷于婚外情,不因為拼命賺錢疏忽女兒的存在的話，她和女兒的關系不至于這么僵，女兒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以這種殘酷的方式來“懲罰”她，如今她追悔莫及。

針對羅瑛的情況，孫教授也制定了一套方案：王小蕓用1個月的時間與女兒溝通，讓女兒在溝通中慢慢消除隔閡和逆反心理；再通過兩個月時間的溝通，讓女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并愿意將自己的想法和困惑告訴她，并幫助女兒排除憂慮和煩惱。同時，孫教授采用暗示法，讓羅瑛忘記過去，從陰影中走出來，開始新的生活。

從那以后，無論多忙，王小蕓都堅持每天回家吃飯、休息，關心女兒的功課和生活，給女兒燒可口的飯菜，雙休日推掉一切事務，陪女兒逛公園散心。

盡管王小蕓盡了最大努力，但收效甚微，女兒始終認為母親還是要離開自己的，因為她在情人那邊還有一個家——那也是她的“家”呀。王小蕓讀懂了女兒的心思，為了徹底擺脫感情糾葛讓女兒看到她的決心，王小蕓毅然與情人一刀兩斷，搬回家住。母親的行動終于讓女兒感動了。

12月25日，通過兩個月的治療，筆者了解到，在孫教授的指導和幫助下，王小蕓在給女兒濃濃關愛的同時，及時與女兒平等地溝通，羅瑛終于能理解和原諒媽媽了，長期沉悶的家里蕩出了久違的歡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