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中更有強中手

李永玖

劉阿三是天河市有名的混混，人長得骨瘦如柴，無業(yè)游民一個，卻有一手絕活：專從地上撿錢，而且每天一撿就是幾十元。他怎么這么神?說白了就是端乞丐的飯碗。那天河是全國有名的旅游城市，什么都好，就是乞丐太多，劉阿三瞅的就是這一點。那些乞丐，尤其是那些瞎眼的，面前守著一個乞討的茶缸，錢多錢少又看不見瞧不著，劉阿三的工作就是瞅個空子，迅速地把茶缸端出來，把錢留下，然后再把茶缸物歸原主，損人。

這一天，劉阿三又出來“撿”錢，或許手氣太背，以前的“老客戶”眼前的茶缸里多數(shù)都零零星星地躺著幾個硬幣，他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又轉(zhuǎn)到了火車站。一到這里，劉阿三的眼睛就亮了，車站門口不知什么時候又多了一個瞎眼的老丐，胡子拉碴讓人一看就有七老八十，尤其讓人可憐的是，那個癱坐的老丐大衣下面露出一截白慘慘的腿骨，旁邊還有一條木制的假肢，一張白紙做的大牌子從胸前一直垂到地上，上書：去年出車禍，老漢雙腿斷，今年兒慘死，兒媳又改嫁，可憐苦命孫，3歲無人看，老漢我傷心，雙眼又哭瞎，有心隨兒去，只憐小孫孫，球您伸把手，拉扯孫成人……

“可憐，可憐。”連劉阿三也動了惻隱之心。也別說，老丐的紙牌還真起了廣告作用，眼瞅著茶缸里的錢就多了起來。劉阿三幾次想找個機會下手，但無奈車站人流太多，等他若無其事地擠到老丐前邊，那老丐早就把錢收進大衣下邊的一個帆布包里去了。

“這老東西，眼瞎心精。”劉阿三只好自認晦氣。好容易等到人流少了，天近傍黑了，劉阿三望著老丐身邊那個鼓囊囊的包，慢慢地蹭了過去。他悄悄地蹲下，用手貼著老丐的眼瞼晃了幾下，老丐慘白的雙眼翻了幾翻，什么反應(yīng)也沒有。劉阿三心中一喜，手一伸就把包摸了過來，剛想把錢塞進自己的口袋，突然傳來，“小子，你有種，連乞丐也不放過。”

劉阿三嚇了一跳，拿眼看時，那老丐不知什么時候白眼球不見了，一雙烏黑的眼睛正惡狠狠地盯著他。裝瞎，劉阿三馬上反應(yīng)過來，但他立刻鎮(zhèn)靜下來，娘的，“撿”不來就搶，一個斷腿的老東西，怕他怎的?于是，劉阿三夾著包，一邊退著一邊說：“來啊，有本事你就來拿啊。”

老丐惱羞成怒，抓起假肢，“呼”地就向劉阿三擲了過來。劉阿三笑著，“連腿都不要了，還想要包了?”說著一轉(zhuǎn)身，一溜煙地向外跑去，轉(zhuǎn)到了一條小巷。眼瞅沒人，這才收住腳步，喜滋滋地想檢查一下戰(zhàn)利品。哪知書包還未打開，一只臟兮兮的手就搭在了他的肩上，劉阿三回頭看時，禁不住驚得目瞪口呆，那個老丐正一聲不響地站在自己的身后。“你的腿?”

老丐嘿嘿一笑，從大衣底下摸出一塊骨頭，“啪”地扔在劉阿三的腳下，“小子，你還嫩呢，一塊牛腿骨也值得大驚小怪。”

劉阿三雖說干瘦，但仗著年輕，哪把這個老家伙放在眼里，上前就去掐老丐的脖子。哪知那個老丐竟非常厲害，三拳兩腳就把劉阿三打倒在地。劉阿三知道今天是碰上茬了，嚇得跪地求饒。老丐伸手就把胡子撕了下來，劉阿三傻眼了，這哪是一個老丐，分明是個壯漢，只不過粘了滿腮的假毛罷了……

劉阿三只得自認倒霉，將口袋里所有的“戰(zhàn)利品”奉還給那壯漢。

就在他們正要離開的時候，兩名警察從天而降，二人自然成了“俘虜”。不久，天河市出臺了一系列的規(guī)定，其中就有對乞丐的救助和管理條例，同時還將打擊那些借乞討之名欺騙公眾感情的假乞丐、真騙子。

天河市真正成了全國文明旅游城市。

(責編／章慧敏題圖／桑麟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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