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愛你,咋就與你無關了?
文/劉利
最近炒得熱的電影是徐靜蕾的《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美女導演一再聲明這不是一個庸俗淺薄的負心漢和癡情女的故事,它詮釋了"我愛你,但與你無關"的命題,據說這話是歌德說的。別說這話是歌德說的,就算是上帝說的,我這個平庸女子也無法接受這樣的說法,我愛你,咋就與你無關了?
我的愛情觀很庸俗,無非是要一份我這樣的女人所認為的完美的愛情,我愛你,你也要愛我。第二點很重要,否則就是單相思。愛情之苦,單相思肯定得算上一種。單相思而無法自拔就更苦。無法自拔的人有兩種,一種拼命拔,拔到急了自打耳光,讓好朋友提溜著自己頭發也要往出拔,因為拔不出來就苦海無邊,永無出頭之日。這些大抵都是我等識時務、過日子圖周正的多數人的選擇。再有一類就是不想拔的,或許就是沒有往出拔的勇氣,也或許是拔得半途而廢的,然后就擺出一個姿態來,橫就橫了,“我愛你,但與你無關”,你忙你的吧,我做我的白日夢,其實說到底這類人是懦夫。還有一種是無賴,譬如一個男人他愛上一個女人,給她送花,去她窗下唱情歌,女的很討厭,明確表態不喜歡他,他就說“我愛你,但與你無關”,然后還是日日送花日日去唱歌騷擾人家。我覺得這句話這個由來的可能比較大,因為出自一個男人之口嘛。
當然我也相信或許的確有那么一種人,TA就覺得那樣好,比如《來信》里的女人無緣接近自己深愛的男人,就偷偷去聞他家門把手上他的氣味。我十八歲的時候讀這個小說都覺得這個細節很過癮,想的是有朝一日我愛上一個男人也要去聞他門把手上的氣息。后來真愛人了,就知道聞是可以的,但是不能永遠只是這么聞。愛一個人跟吸毒可能差不多,想吸毒的人如果只能聞又不能吸,那還不如不聞呢。一定愿意讓自己求而不得,如此熱衷于虐待自己的感情,我也無話可說。王小波說過一個例子,說古代還有一個人有栽到馬桶里的愛好呢。
不過作為小說和電影,探索了人性深處的某種可能倒也且罷,我煩的是一個導演你導你的,我看我的,用不著你來提醒我,說你導的這部電影有多么深刻的意義,搞藝術可不比老奶奶說孫子,把你孫兒夸成一朵花,大家也能諒解你就是個碎叨護短的老太太。一部藝術作品,它有怎樣的精神品質,不是靠作者在一邊說出來的,而是作品本身體現出來的。至于愛情是個什么東東,是不是與我愛的人相關,那更不用你來告訴我,反正我不會像《來信》里的那個女人愛得那么SB。

藝術真實的境界
文/千里光
藝術需要想像,沒有想像的藝術是平庸的。因為想像,所以藝術真實和生活真實之間總存在著一定距離。作家、藝術家的高明,就在于將看似不太真實的東西演繹得生動逼真、活靈活現,從而讓人們在不知不覺中身臨其境,感同身受,并和作品中的人物產生共鳴。藝術真實總是要高于生活真實,借用數學上的概念,它們間存在著一個“差”,這“差”往往就是作家、藝術家所鼓吹推崇的一種道德境界,或是一種開掘的思想深度。“差”越大,演繹的難度自然也越大;反之,“差”越小,藝術真實太接近或等同于生活真實,作品也就越是缺乏深度,缺乏感染力。
我喜歡看“差”大的作品,比如卡夫卡的,雨果的,當然還有茨威格的。在這些大師的筆下,現實與想像、真實與虛構之間的鴻溝被填補得天衣無縫。真是靠著他們出神入化的敘述,我們才得以在現實與想像間如履平地,輕輕松松地跨越了這中間的“差”。無疑,我們的思想也因此插上了想像的翅膀。
《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堪稱一部“浪漫的真實”的典范。作品的命題是:我愛你,但與你無關。相對世俗的生活來說,這命題浪漫得似乎有點不可理喻,然而茨威格的敘述卻最終讓我們漸漸領悟:其實,愛是自我的,愛不一定要占有。獨自去承受那愛的過程,靜靜地看著你,默默地牽掛、思念,這也是一個人最隱秘的快樂。
能領悟到這份上,我們也就進入了一個新的境界。我想這也一定是徐靜蕾決定將小說改編成電影的初衷。如果沒有這樣的命題,寫“我愛你,因此你也必須愛我”,這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認為天經地義的主題,即便故事可以編得很圓很曲折,但又能給人們留下多少想像的空間呢?我想徐靜蕾不會作那樣的選擇,這就是她的超凡脫俗之處。
還記得張潔的短篇小說《愛,是不能忘記的》嗎?當年,很多人還質疑小說中地位年齡相差懸殊的男女之間刻骨銘心的“天國之愛”的真實性,一些評論還說那是“格調不高”、“畸形”的愛,悖離了革命者的道德云云。現在再回頭看這樣的評論我們會覺得十分可笑,因為我們的認識水準早已經認可并超越了“天國之愛”。
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會有更多的人追求純粹的愛情,面對自己的所愛大聲地說出:我愛你,但與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