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塊煤

史征波

1億萬年以前，我是一棵樹。

我知道我是為你而生。佇立在高高的山頭上，我以我嬌艷嫵媚的枝葉吸引你的到來。

你是那悠悠而來的云朵?還是那翩翩而去的飛鳥?

2告別了樹的倩影，我成了一個頑固不化的女妖，以一塊煤的姿勢守候在黑暗深處。

因為有你，我便有追求，便有信仰，還有夢。

我把所有的欲望之火凝固成一塊黑色的煤，相信火是一種力量，總有一天會放射光芒。

3你還記得你曾經深深依戀著的那棵樹嗎?

而我，堅信你就是億萬年以前那悠悠的云和翩翩的鳥。

我相信靈魂不散，愛情有第一次分離，就有第二次相遇。

即使時間駛向盡頭，但我知道你會來的。

你不會背叛誓言，你不會辜負我的期待。

4那肩一把煤鎬，提一個煤筐的男子漢，便是你嗎?

那頭戴安全帽，身穿礦工服，額前亮著一盞礦燈的，便是你嗎?

十米、百米、千米……

你來到我的面前，如醉如癡，潸然淚下。

難道一塊煤就會讓你如此激動不已?

你說你不需要一座煤礦，你只要擁有一塊煤就夠了。

我知道你說的含意，你所要的便是我這煉獄億萬年的女妖。

拾級而上，腳步踏響了遠古的神話，汗珠打濕了原始的故事。

夾在北風中的雪花，已殘酷地告訴我，你已到了最冷的時刻。

5走進你的小屋，關上你的門戶，生起你的火爐。

作為一塊煤，我必須為你奉獻所有的一切。

你將我投進你的火爐，就像你將我擁進你的懷抱。燃燒。燃燒。燃燒。

我是修煉成精的女妖，把所有的欲望都燃燒成美麗的火苗。

張開雙手，你撫摸我的熱烈；貼近臉龐，你感受我的溫度。

6有一種情緣是一種毒素，窖藏時間越長，它的毒性就會越大。

億萬年的期盼，億萬年的等待。

我真的成了可怕的女妖，我的靈魂里有太多的一氧化碳。

燃燒起來，我是美麗的。可你能無限擁有嗎?你能永遠廝守嗎?你怎么倒下了?煤氣中毒?

7今夜風雪之中，不知你魂歸何處?

而下一個輪回之后，我們又在哪里相遇?

那些寂寞的日子里，我仍想成為一塊煤。

而你，還是那癡情的采煤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