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想的夜晚

楊艷瓊

內心是空白的一片

像光從潔白的紙片上劃過

痕跡消失處有飛鳥翅膀連貫的重影

他們不懂羽毛的新詞

更不懂更換陳舊的顏色

一張鮮艷的面孔

隱蔽著從光的射入處毫無意義地展開

完全看不到

露珠滾動

像一只月亮的眼睛

小小的風塵落下來

蜘蛛的腿被粘附

這是古城的中心

但是門風不對

空曠無人時會有靈魂哭泣的聲音

飛滿枯黃的緬桂枝葉

會有鍋碗瓢盆和人的腳步混響的聲音

很多只浮來浮去的鬼

疏松的土墻里埋著腐爛的根須

有人在發了芽的果樹上倒立

青磚碧瓦如同鳥的肚膛

連想象的面孔也不具備

還要刻意的雕塑一枝水仙

極其發達的一個球莖

激動不安的舞鞋

紛亂地出沒

有油菜的花香和火山噴發的熔巖

波紋一樣接連泛起

一只快樂的宇宙鳥兒

身體被射開幾個洞

像一件前所未有的器皿

遭遇徹底的毀滅

蜂子的觸須懶惰了

不是缺少花源

滿山遍野的金黃

它們只顧上呼吼了

太陽花

太陽花

奇怪的聲音

奇怪的信息

必要的不期而遇

不喜歡小狗

就把陽光驅趕得蹤影全無

整個的紙頁像是要膨脹開來

缺乏靈氣的墨跡

沒有想象的余地

所有的物體在同一張紙上死亡得干干凈凈

努力了一天的結果是厭倦

水流枝葉

枯萎一無所有

枝子的星光

風信子的星光

是光就必得尖銳

還有連綿的水的星光

向往了幾個世紀的曠野

帶著戰火中的血腥氣

但是人們感冒了

對氣味前所未有的遲鈍

陽光從沉重的古墻中爬出

四周仍黑得怕人

時間還沒有來到

剩下的是空空的風和空空的云

擔憂和驚懼

花瓣和葉片燦爛得要把整個空間融化

隔著的聲音

無法阻擋的聲音

午夜蒼白的肌膚

我和我的身體

如同被肢解的某一物體

彌散在失望的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