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峽谷（外一首）

張鴻鑫

我在高樓的

峽谷中徜徉

腳步輕緩、神秘、嚴峻

許多心事，都被記憶

收藏起來了

只剩一個問號：

這是哪里?

滿腹搜索著一個

準確的地名

哦!記起來了

是大平灘

這里曾是萊畦縱橫

蔓蘋遍地

如今高樓疊起

似逾滄桑百年

一些心事

又悄悄爬上腦壁

藍縷的童年

像螞蟻

啃噬著我的神經

光著屁股的我

在太平灘上躑躅

嘴里念著一首

不知從哪個廢紙簍里

揀來的破詩：

“春天不是讀書天，

夏日炎炎正好眠。

秋有蚊蟲冬又冷，

收拾書包過慘年。”

嗓音沙啞

破碎咸泥沼間的

細微回聲……

一抹夕陽

映照著高樓的

白色墻壁

我的身影

尖銳地投在堅硬

而平坦的地板上

我精神一振

垂垂老矣的慨嘆

蕩然無存

我猶如囚禁于

高樓的峽谷里

就像身陷囹圄—般

我試圖轉出

但無法突圍

放鴉的女孩

壯家的女孩

在小河邊放鴨

是在放牧一群

會叫、會飛、會游泳的

夢幻

隔著蘆葦張望

河面上撲騰著

許多歡躍的精靈

女孩會心地笑了

笑出一灘雪白的鹽巴

笑出一串鮮紅的辣椒

笑出一套時新的

牛仔服

笑出阿爸額頭上的

一頂遮陽帽

笑出阿媽身上的一件

保暖冬裝……

用竹竿驅趕著

如火如茶的歲月

又一批

鴨子長肥了

女孩長大了

賣鴨那天

女孩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