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海某大學印刷廠卷入英語四級泄題疑云”、“湖南衡陽中考因嚴重泄密可能重考”、“大學英語四級考生因“槍手”不給面子將其舉報”……近日有關高考及其它考試舞弊的新聞可謂“火得發燙”,尤其是高考舞弊,正在動搖國人對考試誠信的最后一絲希望。
在以高考為代表的考試舞弊中,金錢與權力的介入以及兩者之間越來越緊密的勾連是最讓人恐懼的,它指向的是似曾相識的歷史場景——曾經的科舉,“上至王公大臣、下至一介書生”,到最后,科舉成為一場金錢游戲和政治分贓的結合,禮崩樂壞,國之大喪。科舉的最終落幕,與清室的最后一聲鐘響,構成了那個時代最令人刻骨銘心的記憶。
對考試舞弊更加嚴厲的打擊力度,當然是必要的。但面對每年數百萬高考學生、數以萬計的縣市以及數量龐大到難以估計的相關人員——任何一個人(學生家屬、職能機構、手中但凡有點金錢或權力等交換資源者)都有著參與舞弊的嫌疑,要進行全面監控,耗費之人、物、財、時間之力,恐怕要大到不可承受;而事后的嚴懲,只能解決涉事人的責任問題,無法解決考試的(部分)失效問題。
歷史已經證明:當一場考試,決定了數百萬人的命運,在這最大的利益面前,總有人甘愿冒最大的風險。而高考的統一命題、統一錄取標準,則降低了舞弊的技術門檻:只要有一個環節出現疏漏,一個人獲得命題,那么全國的考生都可能在最短時間內同享秘密。網上屢屢出現的考試命題泄露,就是最好的例子。
一個環節越多的鏈條,越容易出現漏洞,監督者的監督成本越低,這是經濟學的檢驗結果。許多教育界的人士說,2004年是中國高考體制革命性的一年。今年,經教育部授權,包括廣東在內的11省市實行高考自主命題。地區高考命題自主權的下放,可以被看作中國高考改革的一個拐點。站在防止舞弊的功利性角度,地區高考命題自主,分離了以往大一統的命題模式,意圖舞弊者的做手腳范圍縮小了,一個命題泄密就傳遍全國的現象不可能再出現。舞弊者的成本更大了。地區命題自主,效果尚不明顯,如果再前進到高校命題自主階段,則“最短也最易監督的鏈條”就會出現。監督者只需將監督范圍集中在高校命題掌握者。
從地區命題自主走向高校命題自主,還隱含了素質教育的真諦:每個人都有著自我的個性與特色。素質教育的出發點就是尊重人的差異化,施之以符合個性化需求的教育。命題差異化,為考生提供了更多的發揮空間;命題自主,也是對學校差異的尊重,不同的學校當然需要不一樣的人才,對學校用人差異需求和學生素質差別化的雙向認可,給予了彼此雙向選擇的更大空間,這是就業市場已習以為常的現象,前移到高考環節,正是對高等教育向就業市場靠攏的反映。
隨著中國高考擴招至少在相當時間內還將是不可動搖的趨勢,高考正在緩慢但逐漸地由買方市場向賣方市場過渡,高校進入競爭時代將成為未來的命題。擴招越到后期,學校擴招后壓力更大,它必須盡可能保障自己的教育質量和生源質量,否則學生和家長們早晚要選擇它校,否則在以后的就業競爭中就難以生存。所以,即使在公立高校,競爭也已經開始,有關“高校排行榜”爭吵的火藥味就可以嗅出其中的競爭氣息。在這種形勢下的命題自主,學校絕不會為了舞弊所得的蠅頭小利而放棄競爭位置。而擴招的結果, 最終會走向國際通行規則:分數的門檻降低,能力的門檻會逐步提升,分數可以作弊,能力卻無此可能。高考作弊的必要性會不斷降低。
無論是防止舞弊的功能性角度,還是素質教育的理想性角度,高校命題自主權的授予,都是一個必然的結果。雖然時日有長短,但最終,它會成為中國高等教育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