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讓它只成為一塊小邦迪貼”——訪《華氏９１１》導演邁克．摩爾

程曉鴻

美國時間7月6日，邁克·摩爾就《華氏911》第一次接受國際媒體的集體采訪。中國《新聞周刊》是惟一到場的華文媒體。

美國時間7月6日，在紐約緊鄰中央公園的EXXES HOUSE大酒店，邁克·摩爾就《華氏911》第一次接受數十家國際媒體的集體采訪。中國《新聞周刊》是惟一到場的華文媒體。

下午5點半，頭戴棒球帽，一件黑色茄克衫，狀如街頭任何一個平凡美國人的邁克·摩爾走進不大的會議廳。一個半小時的招待會極具邁克·摩爾影片風格：幽默和毫不掩飾的政治態度，以及尖銳的進攻性政治言論。

“‘華氏911就是自由被焚燒的溫度”

問：你為什么使用了《華氏911》這個題目？有一本書叫《華氏451》。其作者瑞·布賴德白瑞(Ray Bradbury)說你至少應該給他和他的小說以承認。

邁克·摩爾：這是9·11當晚我的一個影迷發給我電子郵件的標題。這個標題一下子擊中了我。《華氏451》這本書里，“451”是書被焚毀的溫度。幾個月來，我越來越覺得，當這個國家的民權開始一點點被剝奪時，那么，“911”就是自由被焚毀的溫度——布什政府利用9·11三千死難者為他們的政治目的服務。于是，我決定用“華氏911”做這個影片的題目。

應該說我的電影給《華氏451》帶來了新一代讀者。

問：你認為這部電影是一部紀錄片還是政治宣傳片？

邁克·摩爾：當然是紀錄片。一部新聞作品，是基于事實的我的觀點。我的觀點可能是正確的或是錯誤的，但那些事實是不可辯駁的——當然我認為我的觀點是正確的。

問：到目前為止，你本人有沒有受到任何針對你個人的威脅？

邁克·摩爾：難道你知道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消息嗎？如果是，請你告訴我。噢，你也不知道。那我告訴你，我挺好的，似乎沒什么事。不過，如果真有什么事發生了，對你倒是一個很好的消息。(邁克模仿播音員的聲音)“上星期，摩爾先生的尸體浮在河里……”(在座記者們大笑)

問：你愿意到白宮去放你的片子嗎？

邁克·摩爾：當然。只要他們讓我進白宮，我將很高興給他們放這個片子。我會帶爆米花給他們。可惜，他們還沒有看到這部片子就一直在評論，聲稱他們多么憤慨。

“我在填充媒體留下的空檔”

問：很多美國記者也都比較傾向左派和民主的，而且他們也做了很多很好的工作。可你對美國媒體卻一直持批判態度。

邁克·摩爾：從電影院出來的觀眾們所問的最多的問題是“為什么這些鏡頭我們從來沒見過？”“為什么我從來沒聽說過這些？”觀眾的這些反應并不是我制作這部電影的最初意圖，但卻成為觀眾們從電影院帶走的問題。

美國的媒體低下頭，成為布什和他的戰爭的拉拉隊，這種做法巨大地損害了美國人民的利益。他們今天覺得難受了，是因為美國大眾不是從他們那里，而是從我這個戴棒球帽只有高中文憑的人這兒第一次聽到和看到這些證據。我邀請觀眾們直接聽到我們在前線的士兵們是反戰的，可為什么我們沒有在任何晚間新聞中看到？

現在，媒體應該問問他們自己：這么多的士兵死去，是因為他們沒有做到自己該做的工作。在我看來，他們的手上也有這些孩子們的血。我很抱歉這樣說。

問：《紐約客》雜志影評家提到這樣一點：摩爾沒有涉及伊斯蘭正統教派，訓練營地，反西方主義，以及自殺恐怖分子。對此評論，你有何反應？

邁克·摩爾：關于伊斯蘭正統教派的報道我們看得太多、也聽得太多。我的片子是一些你沒有見過的場面。我給大家另一種觀點，另一些畫面，來填充媒體留下的空檔。

問：你的片子透露出更深層的問題。這個國家的“有”和“沒有”的兩極。你看到了解決的出路嗎？

邁克·摩爾：我所有的片子都有一個長期的目標，一個短期的目標。這個電影的短期使命就是把布什趕出白宮。長期的目標是我自《羅杰與我》一片以來一貫的目標：我們國家不公平的、非民主的經濟制度不改變，我的片子所揭露的問題就將繼續存在。

我不想讓我的片子成為一塊小邦迪貼，我要解決更大的問題，我們需要建立一個民主的經濟制度。

問：如果布什再次當選，你怎么看？

邁克·摩爾：在這個房間里不允許你說這句話。如果這樣的想法印在我腦子里了，你叫我今晚剩下來的幾個小時怎么度過？天哪，你干嗎要對我做這樣的事？下一個問題。(全場大笑)

問：有人認為，反布什是現在的一件熱門事。你做這部片子，不過是利用這個熱門話題賺了大錢？

邁克·摩爾：(作出故意的詭詐)什么觸發了我從一開始就有的大計謀？

讓我說什么好呢。15個月前，我在奧斯卡的領獎臺上說了關于布什的話，你至少承認那不是件討巧的事。那是一個巨大的風險，我被噓下了臺。第二天的報紙上說，“這終于是我們最后一次聽到摩爾講話了——昨晚是他職業生涯的結束”。

問：《華氏911》會在中國放映嗎？如果會，你希望中國觀眾從中得到什么信息？

邁克·摩爾：我希望這個片子在中國放映。我們正在協商。如果成功的話，這恐怕將是第一部在中國影院全線上映的外國紀錄片。我希望中國政府不對片子作任何刪剪。我聽說這也是目前雙方正在討論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