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頭巾下綻放的郁金香

馮亦斐　陳玉潔　鄭偉庭

她，在一襲黑袍之下，有多重身份：兩個孩子的母親，免疫學專家，英文報紙和女性雜志的前主編，但更重要的是，她是伊朗第一位女副總統。在她上任后的第二年，一家美國媒體稱，她將因她的作為被載入史冊

“你可以用英語問她任何問題！”伊朗使館的二秘馬赫迪·阿貝迪尼在電子郵件里驕傲地向本刊記者說，“你見了面就知道她的英語有多流利了。”

7月3日，當裹在一襲黑袍里的瑪蘇梅·埃卜特卡爾——前來訪華的伊朗副總統端坐在伊朗使館的一間大廳里時，這位44歲，富有傳奇色彩的、伊朗最高官職的女性看上去安靜而端莊。

這個擁有像郁金香一樣美麗而高雅笑容的女人，讓人很難將她與25年前在美國駐伊朗大使館，作為伊朗革命學生代表，站在電視攝像鏡頭前憤怒的19歲女孩聯系起來。但是對于外部世界而言，那也許卻是埃卜特卡爾留給人們記憶最深的鏡頭之一。

“這是我們那一代年輕人的經歷，被期望順利完成各種困難的任務，雖然我們很年輕，也缺乏經驗”

1979年，伊朗爆發“伊斯蘭革命”，推翻了親美的巴列維王朝。同年11月4日，霍梅尼政權支持的伊朗學生占領美國駐伊朗大使館，扣押52名美使館人員，釀成“人質危機”。1981年1月19日，美國將巴列維家族在美財產歸還伊朗政府，“人質危機”才被化解。

革命發生時，埃卜特卡爾積極參加學生運動，成為當時伊朗革命初期的象征和主要發言人之一。在革命結束后，埃卜特卡爾返回學校，從1982年到1995年，她從德黑蘭Shahid Beheshti大學的醫學學士讀到Tarbiat Modarres大學的免疫學博士。

埃卜特卡爾在一次接受美國記者采訪時說，扣押美國人質事件在某種意義上也是一種文化的交流，因為學生有機會說出來他們的感受，那時，人們很少有在媒體上有表達意見的機會。正因為有這樣的經歷，埃卜特卡爾對媒體非常重視。早在1981年，在開始大學教育之前，她就開始在一家名叫《Kayhan國際》的英文報紙做總編，隨后創辦了德黑蘭大學婦女研究調查中心，負責出版并主編婦女雜志《Farzaneh》。

新聞周刊：您在年輕時代有著傳奇般的經歷，您怎么看所走過的這條革命道路？

埃卜特卡爾：在革命時代，我們被期待要做很多事情，敏感和重要的工作，這是革命的要求。革命結束之后，也有很多的建設任務需要年輕人來承擔。

這是我們那一代年輕人的經歷，被期望順利完成各種困難的任務，雖然我們很年輕，也缺乏經驗。

新聞周刊：您在媒體有很豐富的經歷，而我發現其他伊朗的官員也有很多類似的經歷，比如伊朗副外長阿德里先生就是一家英文經濟雜志的出版人，而貴國駐華大使韋爾迪內賈德先生也曾經在媒體作過很多年，您怎么看待伊朗政府里這個有趣的現象？

埃卜特卡爾：在很多情況下，媒體被認為是民主的支柱，是推進市民社會進行改變的工具，這是毫無疑問的。伊朗改革的一個重要目標是在伊朗憲法和法律的允許范圍內，為更多表達的自由開放空間。

正是因為如此，世界上大多數的政治家都開放媒體，讓人民得到更多的信息。讓他們在不同的問題上有獲得信息的渠道，這也是幫助大眾做出正確決定的機會。這是民主的支柱，人民有權根據信息的充分來做出決定和選擇。在憲法、法律、文化和信仰的規范下享有言論自由。

“作為一名內閣中的女性，我在工作中并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

1997年秋天，當年僅37歲的埃卜特卡爾被哈塔米總統任命為伊朗副總統時，曾經讓很多人感到驚訝。在伊朗政府里，一共有6個副總統，其他5位都是男性。而在內閣之中，也只有兩名女性。在這樣的環境里，女性官員還是面臨很大的挑戰。

新聞周刊：作為伊朗第一位女副總統，您在以男性為主導的政府里工作是否遇到什么困難？

埃卜特卡爾：不否認，我們的社會里，對位于社會高層的女性的看法，仍然存在負面的或者是傳統的影響，但是普遍的印象還是積極的，對我都是有幫助的。作為一名內閣中的女性，我在工作中并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相反，他們都非常理解我，支持我。伊朗人民對政府任高級職位的女性也還是可以接受的。我在這方面很有有信心。

新聞周刊：在您來訪華之前，很多中國人都不知道伊朗有個女性副總統，但是很多人都知道2003年諾貝爾和平獎得主是貴國的希林·艾巴迪女士，美國的《時代》周刊把她評為2003年世界上最有影響力的人士之一，您如何評價她？

埃卜特卡爾：我想每個伊朗人都為艾巴迪獲得了諾貝爾和平獎而感到自豪。她的身份和角色是伊朗婦女獲得進步的一個象征。她是伊朗女性的一個代表，她的成功經歷也體現了伊朗社會的進步。她在保障人權、女性權利、兒童權利上的做法受到伊朗人民的歡迎和支持。

總體而言，伊朗女性在爭取權利上取得了很大的進展，現在的伊朗女性有很多的機會，可以為社會未來的發展貢獻力量。伊朗有很多像艾巴迪這樣有影響力的女性，她們在伊朗社會和國際社會上都有比較大的影響力。

我們也有很多的女性在政治、教育、文化領域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在科學領域，也有相當多有專業知識的女性，擔任大學教授的女性也不在少數。這些女性為伊朗的建設貢獻了很大的力量。

新聞周刊：伊朗目前的婦女地位取得了怎樣的發展?

埃卜特卡爾：在伊朗的女性中，大約有80%的人能受到教育，有60%的女性能進入大學就讀。在政府部門的工作人員中有2/5是女性，其中內閣女性中比例為2%，議會中是5%，副部長中8%是女性。

“薩達姆在兩伊戰爭中使用了生化武器，它對伊朗的侵略是人類歷史上最黑暗的一頁”

伊朗外交部7月5日發表聲明表示，要對薩達姆的戰爭罪行進行起訴。但是，伊拉克臨時政府方面此次對薩達姆的指控，沒有涉及兩伊戰爭方面的內容。

新聞周刊：薩達姆正在伊拉克法庭接受審判，您對此有何評價？

埃卜特卡爾：我認為薩達姆·侯賽因對伊朗的侵略是人類歷史上最黑暗的一頁。這場戰爭給伊朗造成了很大的損失。許多地區被轟炸，受到攻擊，并使用了生化武器。

我認為國際社會也清楚這一事實，他不僅對他的人民，也對伊朗人民犯下了許多罪行。

新聞周刊：那么您認為對薩達姆的審判應該由美國掌管，還是像現在這樣，把薩達姆交給伊拉克人來審判？

埃卜特卡爾：我現在不想對此做評論，因為我沒有完全知情——我在北京，忙于北京的事務，我不清楚細節。但我相信他犯下的反人類的最大罪行之一就是持續8年的對伊朗的戰爭罪行。這導致幾百名兒童死于戰爭，而且使用了各種生化武器。最糟糕的是我們國家有許多人被薩達姆的生化武器所傷害，他們仍在病痛中，是這場戰爭中(薩達姆)使用了各種各樣生化武器的最好的證人。

新聞周刊：中國與伊朗有相同的問題，比如環境，海洋污染等，您認為兩國應當如何采取措施處理這些問題？

埃卜特卡爾：環境問題是全球性的問題，國家間應當團結協作。中國與伊朗有很多相近之處，我們都是發展中國家，有很多相同經濟目標和目的，而且我們都有豐富的自然資源需要保護。我認為我們有很大的合作空間，互相學習，借助彼此的經驗，解決環境保護、自然保護方面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