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智嘉 張偉慧
在參加本屆院士大會的外籍院士中,來自丹麥的女科學家傅睿思(Else Marie Friis)院士格外引人注目。傅睿思院士是一位古植物學家,現任瑞典自然歷史博物館古植物部主任、教授。她不但是中國科學院外籍院士,還擔任丹麥皇家科學和文學院院士、瑞典皇家科學院院士、挪威科學和文學院院士,并擔任國際古植物學會主席。據她的中方合作者、中科院南京地質古生物研究所的周志炎教授介紹,在古植物學這個研究領域,傅睿思院士是世界首屈一指的科學家。
在會議間隙,傅睿思院士就“女性在科學界的作用和地位”這一話題,接受了中國《新聞周刊》的專訪。
新聞周刊:您是在什么時候、因什么原因而進入現在這個純屬基礎科學的研究領域?
傅睿思:我覺得對于許多科學家來說,進入自己的研究領域是比較偶然的。當我開始學習的時候,我學的是地質學,我對地質學的一切都很感興趣。而且那時我的老師有一個課題,做這個課題必須重新建構植物學。這是非常有趣的。這就是我選擇這個專業的原因。
新聞周刊:在您任職的4個科學院和您工作的機構里,女科學家多嗎?在中國,女科學家,尤其是極為出色的女科學家比較少。
傅睿思:總的說來,世界上女性科學家較少。在我工作的機構里,一共有11人,只有一位女性。可能這個情況在中國和外國是一樣的。很多時候,女科學家們沒有被選為科學院的院士,不是因為她們不夠優秀,而是因為她們得不到機會,不能被提升到合適的位置。
新聞周刊:您的意思是,在科研方面,女性本來不比男性差,只是沒有被篩選出來而已?
傅睿思:很少有女性能得到教授的職位,其實很多女性學術水平很高,但是得不到提升。現在有規定,在一些機構里女性的比例必須達到40%,另一些機構里甚至要求達到50%。但在這些機構里,很多女成員往往忙于機構工作或其他事物,沒有時間做研究。
我覺得女科學家還有另一個問題,那就是她們中很多人不像男性那樣積極進取功名。她們往往只顧埋頭做研究,而男研究者們則站在一旁,直到得出研究成果——這時站出來的卻是男性研究者。在學生中也存在這樣的問題,他們組成一個研究小組,一個男生兩個女生,通常是女生做研究而男生展示研究成果。
新聞周刊:但在世界范圍內,達到頂尖水平的女科學家的確少之又少,瑪麗·居里和伊麗芙·居里之后,獲得諾貝爾科學獎的女科學家鮮有其人。而且從那時至今,這種狀況似乎并沒有發生明顯的變化。
傅睿思:我想主要的原因依然還是缺少機會,也可能是因為在早期很少有女科學家進入數學和物理學、經濟學、化學、醫學等領域,而這些領域正是諾貝爾獎授獎的領域。
我認為這種情況正在改善,但是速度比較緩慢。
新聞周刊:這是不是說明,女性在科學界的作用還沒有得以充分發揮呢?跟男性相比,女科學家有哪些“先天”的優勢?
傅睿思:我想女科學家更希望被當作一名科學家而不僅僅是一名女性。我覺得人們看待科學的方式是不一樣的,至少在我研究的這個領域,我并沒有覺得男女的思維方式有何不同。在我們這個領域,如果你不知道作者,光看文章,并不能判斷出這位科學家是男性還是女性。
的確,女性有時更有耐心,更注重細節,男性似乎更概括。不過我并不是很細心(笑)。
新聞周刊:女性在科學界“不發揮”的狀況是否還跟教育方式有關?
傅睿思:在世界范圍內,男性和女性在受教育方面總的來說是沒有什么差別的。當然在斯堪的那維亞的那些國家里,人們在給小孩買玩具時還是比較注意,不給男孩買布娃娃。但這不是很大的問題。男孩和女孩都在同樣的教室、同樣的學校環境和教育體制中學習。
女性有時不像男性那樣積極地參與競爭,如果她們沒有得到一份工作,她們有時不會努力為自己爭取。另外,女性搞科學研究,她們也需要夜以繼日地工作,有時候對于一個有家庭有孩子的女性來說,這就很難。她們的家人可能會有意見,即使家人不抱怨,女性自己也會因此感到愧疚。我想這是一個文化的問題、而不是學校教育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