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巾

那條毛巾懸掛著，在他的浴室

每天早上起來，他都看一看

然后象征性地擦擦臉，輕輕地

時間太久了，毛巾已經破了幾個洞

他知道總有一天，它會被慢慢消盡

一切的記憶將隨水沖走，像一條河在手中流過

她認識他的時候，毛巾已經掛在了那

它靜靜地，悄無聲息地宣示

他的懷念，他的情感歸處

她說，你還一直記著她

他說，那倒不是，過去的已經過去

而她知道，過去的并沒有過去

她不嫉妒她，因為這一切她并不知曉

幸福該是一種自我感受，而感受的

只有他自己，所以他才是幸福的

她望著他，他望著它

那樣子，仿佛螳螂在前黃雀在后

而她知道她絕對是螳螂，而她未必是黃雀

但是她喜歡那樣的氣息，仿佛欣賞一幅墻上的油畫

喜歡他和她的故事，浴室變得迷蒙和浪漫

她甚至喜歡浴室里的那面鏡子，雖然那里并沒有自己

她曾經建議他將毛巾收藏起來，但他不

他認為那樣無疑等于讓自己忘記

她忽然想或許她也該送什么給他

可以讓他在往后的日子里長久地想念

不至于被水沖盡，流逝

然而最后，她無言

她明白，一切等于多余

因為什么都比不上放在他心里的記憶

時間，靜如一縷水汽

被漸漸蒸發，漸漸遺忘，漸漸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