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城外 千夫當關

當我在名人國際酒店16層見到這位近期的媒體焦點人物的時候，他已經剪去了名片上畫像中的披肩長發，變成了寸頭——少了一分飄逸，多了一分干練。他看了一眼我的寸頭，笑著說：“現在流行你這樣的發型我也要跟潮流同步。”這個內蒙大草原出來的漢子，正如那些穿金戴銀，大碗喝酒的祖先一樣，他從來不會掩飾自己對金錢，對佳釀的喜愛。也許是是文學戴慣了貧窮的高帽也許是蒙古的寒流與廣州的悶熱放在一起不那么和諧，整千采訪過程中，我都在不斷修正對這個男人的認識，千夫長既是商場上一條披著文化羊皮的蒼狼，又是文壇上一匹獨自跋涉的紅馬。他走過的地方，都留下了深深的足印。

從吃羊肉到吃海鮮

用千夫長自己的話說，他能夠形成現在的生命符號，源于兩種文化的滋養；草原文化和海洋文化。在內蒙，最顯著的是吃羊肉，在南方就是吃海鮮．這是簡單的概括。

千夫長生在科爾沁草原，不過這個自古就被當作反臣賊子流放的地方，決不缺乏文化。“1919年的小說月報我只差一期，而40年代朱自清主編的<文藝春秋)我每一本都有。”正是這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召喚，讓他離開了遼闊的草原，考到城里上大學。那個時候草原上還沒有電燈，“我們在猜測火車到底是站著跑，還是趴著跑，我們還傳說如果燈的火苗朝下，世界就要發生大事。”走出遼闊的草原，蒙古青年的眼界頓時打開。“那會兒有點文化的，都喜歡寫詩。談戀愛，見面的時候，帶一本文學刊物是很有派頭的，寫作對于我從來都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進大學第一個月，我就發表了三首詩，就成了學校里有名的詩人”。

草原的生活賦予他的不僅是粗獷的外表，還有闖世界的勇氣。“我們游牧民族就是這樣，我們不是等著豐美的水草來找我們的牛羊，而是趕著牛羊去找豐美的水草。”回到草原當了兩年“孔夫子”之后，千夫長創造了幾個“離開”——離開草原，離開學校，離開“干部身份”。“我是我們那里辭職的第一個國家干部。‘二十三級國家干部’辭職，這在當時是很震撼的．”從草原走出的千夫長去了廣州的一家報社，”我一路走著，一路把身上的東西，衣服從窗戶丟出去，不給自己留任何后路。

千夫長天生是個做買賣的材料，在大學辦詩社的時候，就是他負責去拉贊助，到了廣州，這種天賦突然有了發揮的地方。當時在公關策劃的概念還不流行的時候，他就從報社辭職創辦了“藍意”策劃公司。不過一次經營上的失敗，他又跑回草原去，跟活佛住了一段時間。“我的手機關了三個月。大家都以為我‘攜款潛逃’了。”也許是青草的清香喚回了他的激情，回到廣州，千夫長重新開始寫作．“在商場上運作了那么多年，我又回到了文學中來。”

商人?作家?

“作為作家，我從來不是一個貧窮的作家。”“即使在經營的時候我也一直沒有停止寫作。”——作家和商人，這兩種身份，在他的人生中一直交相輝映，同樣給他帶來愉悅和滿足感。作為商人，他可以把成本5塊錢的酒，經過包裝，賣到130多塊錢。作為商人，他懂得怎樣利用文化．他異想天開地要“給廣州東風路進行形象大包裝”，市委竟然就批準了。他做了三萬多面印有“贈你一面旗，文明要牢記”，“廣州是我家，文明靠大家”的小旗，還有三千多幅標語，把東風路整個用布包起來了，甚至市長，市委書記都舉著小旗出來捧場，這項策劃就幫他增加了80多萬的進賬。作為作家，有人說千夫長是國內寫個人專欄的第一人，他在十多年前開始用鶴野等筆名在《深圳特區報》、《羊城晚報》，《京華時報》《周末畫報》等多家媒體，開設個人寫作專欄。“當時我練一種功夫，就是一個小時寫出四千字來，有一次我一天就寫了十一篇。”

再次回歸文學后，從2OO1年開始千夫長都會帶給讀者一個驚喜。首先就是《紅馬》。《紅馬》的誕生很有些戲劇性，“那年我到北京追討一筆酒錢，對方沒有錢給我了就在頤和山莊給了我一套爛房子，當時我很不開心，不想回廣州過年，就想寫一部長篇小說，2O天就寫完了紅馬。”這篇靈感來自于草原的作品，已經有了改編成電視劇的計劃，同樣，號稱中國第一部短信小說的《城外》也是在沒有計劃的時候，沒有任何先兆地降生了。這部小說以連載形式出現，每篇 7o個字，一共6o篇。這部可以說是最短的“長篇小說”，其國內和海外版權已經以不可思議的高價賣給了兩家公司，也實現了千夫長，在宣布拍賣(城外)時所說的“一字千金”的預言。《城外》可以說是千夫長的兩種身份的一種完美的結合：也許絕大多數人已經沒有時間每天花兩個小時去讀一部長篇小說，但卻可能在上下班途中，午休時間花兩個小時，去思考短信小說中人物的命運，這其中的盈利模式已經悄悄顯現。但究竟作者是如何通過70字來吸引讀者的注意力，而這70字又有多大的容量，小說是否會因此i得干癟，晦澀——這也是炒作過程中一直在抖動的包袱，我們也將拭目以待《城外》的廬山真面目。

蒙古歌的緣分

接受我們采訪的這天，千夫長的行程非常緊湊：上午接受英國路透社的采訪，下午是我們，晚上還要去中央電視臺錄制節目。全程陪同的，是他的夫人——楊小玲，夫人是個美人，細看之下有些眼熟．一問才知道，她原來是個演員，畢業于上海戲劇學院，和寧靜從中學時代開始就是同班同學。楊小玲已經不演戲了，如今經營著一家影視公司。除了公司的事情之外，她還擔負起了千夫長經紀人的工作，處理他的大小事物。眼前她最忙的就是計劃把千夫長的兩部小說《紅馬》和《城外》拍成電視劇。

這次婚姻對于千夫長和楊小玲來說都是第二次，按他們自己的話說，就是“兩副舊家具，一對新夫妻”。趁著千夫長正在換衣服，我們聊了起來。”我們是在朋友組織的公益活動上認識的，活動的主題是幫助內蒙的失學兒童。在廣州，他是內蒙古的一個符號，所以這樣的話動他都會參加，然后這樣就認識了，我之前讀過他的書，對他的印象就很好”。當問起誰追求誰的時候，夫人大笑起來：“當然是他追我了，每次到家里，趕都趕不走。哈哈!蒙古人就是比較直爽。不過我還是被他打動了，他有好的事情就會盡量和家人，朋友一起分享，有不好的事情就會自己承擔，在家里總是他照顧我。”

換好衣服的千夫長一出來，夫人便走了過去，幫他整理了一下衣領，退一步端詳了一下 滿意之后便走到了旁邊。千夫長回頭望了望夫人，慢慢地說：“我第一次見到她，她不斷地唱我們家鄉德德瑪的歌。自打聽了她的歌聲后，就再也沒有離開過。她隔幾天就給我唱一次。三天不聽她的歌，我就有點想家。”千夫長看著丈人露出微笑，讓我們在旁邊能感受到他的幸福。“我欣賞的女人就是我太太的樣子。她是我前輩子丟失的那個人 我這輩子又找到了。”

和千夫長的對話

關于男女

女人在我的心目當中是神圣的，我認為女性是偉大的。女性是拿來崇拜的。所有男性再扛野也是從母體中出來的。我欣賞的男人是有責任心的人。我雖然是男人，但我不了解男人，在平常生活中，我極度放任自己，極度情緒化，但在做生意的時候極度理性。

關于愛情

不是你想要就有的，也不是你不要就能柜絕的。它是前世的冥冥中一種因，到你這里就形成了一種果。它是非常神圣的，但一到俗世中，愛情就是一種病。現代信息時代給人提供了很多的便利，充滿了變數。

關于蒙古

在蒙古的文化中，蒼狼，是很神圣的，在蒙古的草原上，有兩個符號是很重要的，一個是蒼狼，一個是紅馬。我和騰格爾，把這兩個符號從草原中帶了出來，蒼狼是陽剛拘，雄性的，紅馬是陰柔的，雌性的。傳說是這樣的，當年一匹蒼狼，看到湖對面有一尋母鹿，于是蒼狼就掠過湖面，找到那只母蓖，和它交配，生下了一個獨眼的巨人——這就是蒙古人的祖先。

關于廣州

國內城市，我最喜歡廣州。正是喜歡她我才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年。我現在離開廣州一個星期，就會懷念海鮮，懷念炒粉。廣州是全中國沒有第二個城市可以替代的溫柔的城市。在北方，無論你當多大官，賺多少錢都有人看著你，不知不覺陷入一個困局，你無法突圍。廣州不是這樣的，一句粗話，不再來往．就過去了。廣州能夠包容，只要你去狂想，你就去做。沒有人去質疑你。

關于人生

我極其宿命。一個渺小的人，憑你一個能創造什么，生命的閱歷不斷告訴我：有一種宿命的力量，在我的生命里藏了很多寶。我就不停的找，看看能挖出什么寶。很早以前的一部蘇聯電影里面有一首詩，我很喜歡：“挺起胸膛朝前走，天空樹木和沙洲，朝前看，別害臊，前面就是光明大道!”走錯了道不怕，每條道都有風景，這條道可能都是柳樹，下條道可能呈椰子林。已經夠你欣賞的了。這樣講是不消極的，我這樣講是很隨意的，其實人生就應該是很隨意的。

關于文學

各種各樣的作品我都在寫，手機文學只是在我的菜地里多了一塊菜地而已。在這方面我顯得有點貪婪，藍天，大地，白云一起要。手機和傳統文學，說沖突，可能比較準確，可能也有些過分。我寫作一方面是為自己的心靈寫作，一方面是為市場寫作。無論是為什么寫作，我自己不沖突，它們之間也不沖突。我不了解主流的文學的作家，但我了解這個時代，我認為我所奉獻的是表現這個社會的文學作品。

關于金錢

活在這個時代的人不能忌諱談錢，忌諱談錢可能呈因為他的東西不值錢。進入經社會你不能避諱錢，否則你會被這個社會判出局。我從商場上回來發現主流文壇的作家們還在做以前的那些事情，無法把自己寫的東西和市場聯系起來。這就像一個神像，在廟里坐著當他看到有人要來上香他自己先跳下來在香爐里插上兩柱香，然后人家一看有人上香，就也跟著去上香。如果有人認為我的經營模式比較好，愿意跟我一起合作，我也很愿意跟志同道合的朋友來爭取更大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