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氏９１１》：電影．真相．陰謀

“我希望你知道，這部電影的政治內涵與這一獎項沒有關系。我們在這里并不是頒發一個政治獎項。有些評委們會有一些政治傾向，其他評委則沒有。你之所以領到這個獎項，就是因為拍了一部偉大的電影。”

以上是本屆戛納電影節評審團主席昆丁·塔倫蒂諾把金棕櫚大獎授予紀錄片《華氏911》的獲獎理由。盡管他是在臺上通過竊竊私語的形式告訴該片導演邁克爾·摩爾的，但是仍然逃不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眾所周知，戛納對政治性的特殊癖好，絲毫不亞于它對藝術性的執著。

電影自從發明以來在膠片上重現了世間萬物，甚至仿造人類的意識。在這一切幻象的背后，最最真切的卻是全球資本這臺龐大機器隆隆運轉的聲音。電影生產、發行、消費的過程，就是世界幻象復制、保存，和改變真實世界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資本繼續運作，正義得以伸張或偽裝得以伸張，真相被掩蓋或被重新制造，希望得以延續，人民得到娛樂。電影早已成為影響世界機器運轉的一個裝置。

邁克爾·摩爾制造的這部《華氏911》，帶來的是被掩蓋的真相還是他一手制造的真相呢？據我們所知，這幾年來他一直在和布什總統過不去，又恰巧有些影響力，所以迪斯尼在一個月前宣布封殺這部電影。理由是害怕這部電影會改變美國大選的進程———也就是世界機器正常運轉的進程。

摩爾來自美國，巨大幻象制造機器的心臟地帶。《華氏911》里既沒有才子佳人，也沒有滄海桑田———他不仿造現實，他的作品就是現實。摩爾截取了一個斷面———這個世界撲朔迷離的4年———從布什上任，“9·11”事件發生，對拉登的全球大搜捕，一直到現在的伊拉克戰爭。

布什家族和沙特望族之間究竟是什么關系？“9·11”事件發生后7分鐘之內布什漠然的反應說明了什么？布什在發表對伊拉克宣戰講話之前為什么會露出詭異的笑臉？為什么拉姆斯菲爾德敢于面對圣經起誓沒有下達虐囚命令，而布什卻只敢在對伊宣戰時以“機構”的名義宣誓？最近的虐囚事件表明，影像的殺傷力在很多時候遠遠高于連篇累牘的文字。《華氏911》的鏡頭在摩爾純熟的電影技巧之下刀刀見血。

謊言。黑幕。丑聞。一些人們耳熟能詳，卻如流水般被遺忘的現實片斷被連綴起來，另一些真實發生過，但卻不為人知的事件被首次顯影。摩爾就像一個精確抓取時間記錄，又將其巧妙拼貼的巫師一般，將美國和整個人類的這4年漸漸化成兩個驚世駭俗的字：陰謀。

究竟有沒有陰謀？還是這個世界本身就是一個陰謀？

究竟是真是假？還是“假作真時真亦假”？

在有些人看來，這是摩爾向布什發起了進攻。摩爾的炮彈實實在在，就是這個世界一幕幕驚心動魄的現實。其實，長達20分鐘的熱烈掌聲說明，摩爾的支持者有很多很多。記住，這不是故事片，這是一部紀錄片。對于一部紀錄片，人們除了對它所傳達的事實與概念表示態度外，還有什么可以值得群情如此昂揚呢？戛納50年來第一次將金棕櫚頒給了一部紀錄片，也足以暗示法國人對這部片子的肯定。

摩爾最高興的是獲獎可以“確保美國觀眾也能看到這部片子”。大概他早就想到《驚天大刺殺》和《尼克松》等類似題材引起的激烈反響了。很多人預測這部影片將會深刻影響布什能否連任。

不過這一次，他可能沒那么順利。雖說《華氏911》預定于距美國大選不遠的10月上映；雖然白宮的公關官員對記者稱“這部電影一派胡言，根本沒有必要予以置評”；但又有消息說，布什政府已經準備動用美國聯邦選舉委員會的權力來封殺這部影片的上映。如果真的到那一步，那么大家又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