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讓我一生都會感到內疚、自責的經歷,很有一種負罪感。但因里面還有讓我留戀的地方,所以就難忘,盡管這難忘里有著說不清的滋味。
(一)
和婉婷認識是在網上,三年多的接觸使我們之間幾乎到了無話不談的地步。婉婷很聰明,為了證實我的真實,要了我單位的電話以“驗明正身”。我們互相發過照片,在欣賞著婉婷發過來的玉照時我始終在懷疑著,不過我也從未對她說過網上無美女之類的話,但照片上的婉婷顯然不屬于恐龍之類。
去年的秋天,我因公出差來到北京,心里有種莫名的感覺,或許我真的能見上她一面,因為她就生活在北京。辦完了事便給婉婷打了手機,知道我就在北京,婉婷似乎很驚奇,略一猶豫,便答應下班后來見我。她笑著回話說:期待著與你心靈的相擁。
我在高德大廈附近找了一個叫怡情園的餐廳,餐廳不大,但很干凈。找個靠窗的桌子坐下后便打手機告訴婉婷我的位置,她說要晚上7點才能到,我看時間還早,便坐那兒想照片上的婉婷,想著網絡與現實之間到底會有怎樣的差距。
天漸漸暗下來了,各樣各式的燈把外面的景致照得比白天還耐看,只是北京的深秋已經有了很深的涼意了。我一邊無邊無沿地胡亂想著,一邊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
門口有一輛的士停住,下來一位女士,我猜那一定就是婉婷了,我有些緊張地按了一下手機的發送鍵,于是那女士便從包里拿出手機來聽,我更加確定了是她,便說:“你好,我就在里面,你能否一眼就認出我?”婉婷進來了,只用眼掃了一遍便徑直走到我的面前。我忙起身,互致了問候。我招來服務生,對婉婷說:“為了避免初次見面的尷尬,請你先開口點兩個菜吧。”“初次嗎?我們不是老朋友了嗎?”婉婷笑著說,“隨便吧,我怎么都行的。”于是隨便點了幾個菜,要了一瓶二鍋頭。我才仔細地看了看婉婷,她也在靜靜地看著我。她和照片上的差不多,個兒不算太高,也就1.62米的樣子,白的羊毛衫配著深色的牛仔褲,顯得精神氣兒很爽,齊肩的披發襯托得臉蛋略顯瘦小了些,但那是一張恬靜的臉。快三十的人了,眉宇間仍然透出一股清新的氣息來。
看了好一會,我們會心地笑了。“你眼力不錯,是一眼認出的我嗎?”“是,人是好認的,可要認清好人壞人我 就沒那本事了。”婉婷說完就看著我笑。談笑間我們仿佛又找到了網絡的狀態,漸漸地她又成了我所熟悉的那個婉婷了。
(二)
從怡情園出來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二鍋頭畢竟是烈了些,我問婉婷家離這兒遠嗎?如果不遠,我就陪她走走,送她回去。婉婷沒說話,只是挽了我的手就走。第一次被妻子以外的女人挽住,像踩了棉花一般,不過感覺還是挺好的,我說你只要能找到回家的路就行,婉婷說喝多可不是喝醉啊,心里明白著吶。她的手有些涼,我用手握緊了她,她說這樣很暖和。
大約走了1個多小時,婉婷在一座過街天橋上停下,指著對面的一座公寓說,我家就在那兒,二層最東面的就是了。我很有些不舍得,便撫了一下她的秀發,婉婷也輕輕擁在我身上,喃喃地說:“阿弟,抱我一會吧。記得我說過的心靈的相擁嗎?其實,見你之前我是想了很多,如果你是我想象中信得過的人,我會給你這樣一個溫馨的擁抱的……”婉婷的聲音很細小,慢慢的像是睡著了一樣。
我輕輕撫摩著婉婷那纖細的腰身,漸漸地體內有了一股強烈的欲望,不覺把她抱得更緊了,我低頭去親吻她的唇,婉婷卻避開了。她輕輕推開我說:“阿弟,我今天已經是越位了,謝謝你的溫暖,你也回去吧。”我望著這個可愛的女人,感覺好像一下子就要失去一件奇異的珍寶一樣,跑著追上去,看著她那婀娜的身姿,想著剛才她那溫熱柔軟的身體,內心便有一種難以控制的欲火,我知道,那是一種想占有的強烈欲火,是邪惡?是沖動?還是被酒精燒焦的理智?
快到樓梯口的時候,婉婷回頭說你快回吧,我到了。但我堅持說要送進門的。此時的我已經被一種邪惡的力量控制著,我無力擺脫。婉婷開門打開燈的一剎那,我像一條急紅了眼的瘋狗一樣跟著塞擠進去,婉婷驚得呆住了。我反手關上了門,一把將婉婷摟抱過來狠命地親吻她,婉婷慌亂地搖擺著頭,拼命地躲閃著,怒聲呵斥著我:“你松開,阿弟,再亂我就報警了!”我感覺全身都膨 脹著,抱緊了婉婷硬是拖進里間的臥室。床上的她和我拼死命地掙扎著,我沒想到她嬌小的身軀竟會有如此大的力量,我則緊緊壓住她不放。我們爭斗著、僵持著,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撕脫下她的衣服,借著客廳映過來的光亮,我看到婉婷的臉上滿是淚水,她緊咬著自己的唇,怒視著我:“你真讓我失望,干吧,你這畜生!”婉婷終于喘著氣吼道。
我一驚,接著看到婉婷的唇慢慢地漫出了血來,淚不住地往外涌。我燥熱膨脹的身體突然一下子軟了下來,神經像刀刺了一般的痛,塵根也如那面條一般了。我緩緩從婉婷身上下來,拾起地上撕扯的零亂的衣物放在床上。
“對不起,婉婷……”一種罪惡的感覺充滿了我的腦海。
“滾!”婉婷冷冷地擠出一個字。
我喪家犬似地走了,經過過街的天橋,我看到婉婷家的燈還亮著,已經是快凌晨的光景了,大街上的車很少。我慢慢地走著,思想著如果出現了警車,我定會跟了去……回到東北的一段日子,我始終感覺自己像個逃犯,給婉婷打過幾次手機,她都不接。于是伊妹兒便成了認罪書,我誠摯地懺悔,可一直沒有回音,我知道她是不會再理我了,可我仍不停地寫,赤裸裸地剖析自己,哪怕婉婷不看,我就當罵自己。
(三)
中國人是相信報應的,這沒錯。接下來同妻子的幾次房事中,我發現自己那曾經堅挺的塵根失去了往日的靈性,無論妻子如何的體貼誘導,那東西如同廢了一般,看到妻子裸露的身體,便會想起婉婷那張驚恐憤怒的臉。這不是報應嗎?我把這些統統寫進伊妹兒給婉婷發了過去,最后也總忘不了寫上“罪有應得!”
婉婷終于回了一封郵件:“相信你,是我的錯!我為自己不經意的牽手而自責。所謂心靈的相擁,除了覺得有點可笑再也想不出別的意思。你傷害我的同時也傷害了一段本應美好的情感!你的妻子是無辜的。忘掉過去吧,憑你色狼的本性應該還會好起來的,別再傷害另一個女人了。”
婉婷的郵件讓我的心境好了許多,盡管她在藐視著我,但畢竟偶爾給我回回話,她的話愈是尖刻,我的心才敢舒服一點,但我仍然無法忘記那一幕。半年多過去了,我真的成了個“廢人”,婉婷也不再一味地刻薄我了。
一天,婉婷發來郵件問我還去不去北京?她說有話想當面再說一次。我既 高興又有些忐忑不安,她受傷害那么深,是不是還在想著報復我?但我覺得即使是報復我也是罪有應得的。我回復說去,周末就去。
(四)
到北京已是上午十點多了,婉婷打手機告訴我她在家等我,如果還記得路就打的士自己來吧。天,這年頭只要給錢,哪個司機都認路。
我輕輕敲了婉婷家的門,心里突突直跳,不知道會發生什么。婉婷開門讓我進來,依舊是那張恬靜的臉,我坐下才發現客廳很整潔、素雅。婉婷穿了一身白的休閑裝,看上去比第一次見面消瘦了一些,但靜靜的樣子依然很有特色。我有些拘謹,也不敢多看婉婷幾眼。
“一路又臟又累吧?”婉婷說:“你先去沖個澡吧,我去做飯,今天不出去吃了。”我答應著去了衛生間,邊沖著澡邊思想 著婉婷的意思。從衛 生間出來的時候,餐桌上已經擺好了四個菜,婉婷拿了啤酒。
“這下扯平了,只是不喝二鍋頭,換啤酒了。”婉婷倒滿了兩大碗而沒有用杯子。“行,”我自嘲道,“二鍋頭太邪,我受不了。”“來,干吧!”婉婷很爽快地一飲而盡,“我以前不喝啤酒是怕自己胖起來,現在覺得自己真的應該胖點才好,你說呢?阿弟。”
又叫我阿弟了!阿弟是我的網名。我也一飲而盡,感激地看著婉婷。
提起那晚,婉婷說現在想想還后怕著呢。“你一出門,我就想報警的。”婉婷說,“可情理上我是說不清楚的,也許一開始我就不該牽你的手,況且我一直就沒把你當成什么壞人。如果你不那么暴力,如果你懂得尊重女人,你還應該算是個不錯的男人,我真的并不討厭你,但你確實是侮辱了我。”“心靈上的懲罰或許更能讓人體會得深一些,”我說,“你不怕我再壞嗎?”“如果那樣的話,我一定會把你繩之以法的,我已付出過代價了。不過,我還是愿意信你一次,有些事情我也說不清楚。”
我們漸漸地又開心起來,婉婷的臉有些泛紅了。“真的沒想過我為什么讓你來?”她低著頭問。“想過,”我坦白地說,“但我想不出什么理由,即使你是想報復我也是應該的,負罪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婉婷放下筷子:“跟我來吧。”我不安地隨她走出餐廳,婉婷走到臥室門前,讓我進去。我猶豫著,她便一把拽我進去關上了門。“阿弟,我們躺在床上說說話吧,我有些累了。”我有些窘迫,呆呆地望著婉婷。“來啊,你以為你還行嗎?如果你還有負罪感的話就上來陪我一會。”我一時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木然地上床躺下,婉婷拿了毛毯把我們蓋上。她替我脫掉了衣服,然后用命令的口吻讓我也幫她脫。我的手指有些抖,頭上也有了些汗。婉婷說你別緊張,非要我反抗著你才有膽量?我依她而行,每當手觸摸到她滑潤的肌膚時,我的心都在顫抖,這曾經是我多么想撫摩著的肌膚啊,我對她說我真的不行了,婉婷沒有理睬我……
我們靜靜地躺著,婉婷輕輕地說:“我老公也是這樣,只不過是有錢去嫖,被人算計了嚇得也是一蹶不振,比起你來也光彩不到哪兒去,可女人呢?她們是無辜的,但又最可憐。我是系鈴人,但愿能給你解開,那樣你的妻子就不必像我這樣了。”
端詳著婉婷那張靜美的臉,我心里涌過一股暖流,我對身邊這個可愛 的女人又多了幾分敬意幾分同情。“抱抱我吧,阿弟!只這一次……”婉婷的眼里有淚流了出來,我抱緊了她,用深情輕輕吻去她臉上的淚,我覺得心中又有火在燃燒,這欲望之火帶著珍愛、憐憫,再沒有一絲的猥瑣、邪惡……
(五)
婉婷沒有去車站送我,臨行前她要我答應不要再和她聯系,永遠不要。她說人的一生是承受不了太多的傷害的,特別是女人。
我走了,帶著被醫治好了的靈魂,帶著婉婷淡淡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