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夏天，聽到身體生長的聲音

中考一結(jié)束，我便有了照鏡子的悠閑。天，我的嘴上什么時候染上了一片淡淡的黑色，心底里忽然生起異樣的感覺，竟莫名地想到鄰家娟姐，在這個有些悶熱的夏季。

娟姐就住在我的隔壁，她爸在另一個城市工作，她和她媽生活在一起。娟姐長得好看，身材又好，黃昏的時候，從學(xué)校下班回來的娟姐，常一襲長裙地從我家門前飄過，然后拿一本小說之類坐在院子的嫻靜里，偶爾一個人穿過小巷，到城邊的湖岸緩緩散步。

我喜歡看書，而娟姐的房里總有許多讓我驚奇的書，一有空，我便往娟姐那兒去，坐在娟姐的旁邊看書，總有一種溫暖的感覺濃濃地圍著我。天暗了，我便把書帶回家。娟姐也不厭煩我，我一去，她臉上便露出好看的微笑，輕輕地拍拍我的頭或肩，說：又長高了。這時，一種特別的氣息和著淡淡的香水味，讓我恍惚間感覺到母親懷里的溫馨。我看一眼娟姐，臉不知怎的就微微地有些紅了。

是個星期天，外面下著綿綿細(xì)雨。娟姐在看一本外國的小說，而我在似懂非懂地看《少年維特之煩惱》。房里很靜，只有翻書聲。我突然聽到了一聲輕微的嘆息，便抬起頭來，碰著了娟姐的目光。娟姐悠悠地說：你讀初幾了？我說：初三。娟姐說：真快，都初三了，還有三個月就要中考了，你要把精力放在學(xué)習(xí)上，小說就等中考以后再看吧。我自然明白娟姐的意思。

我不再去娟姐那里了，完全把自己閉鎖在書本里，不讓自己有空閑。

而現(xiàn)在，突然的放松，讓我又想到了娟姐那溫馨的去處。

去的時候，娟姐正仰靠在躺椅上看書，那薄薄的裙紗把她飽滿的胸部有些夸張地凸現(xiàn)出來，我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在了那上面，心底里突然掠過一絲輕微的震顫，在這種震顫里有一種東西在蘇醒，猶如春日的小草在舒展。娟姐似乎感覺到我異樣的目光，忙坐起身來，說：考完了，怎么樣？我說：還行。娟姐便笑了，真是好看，像帶著露水的花兒在風(fēng)里招展。娟姐說：怎么，又想借書看？我臉上突然發(fā)起熱來，我不知道臉是不是又紅了?？窗桑肟词裁矗约赫?。娟姐見我有些窘迫，忙說。

在這個有些悶熱的夏日里，我便把自己沉沒于小說里，那些關(guān)于愛情的文字常常對我有著特別的吸引，我會看得激動不已，有一種美好的愉悅，我知道有扇門正在我面前緩緩地打開，而我就像一個孩子既茫然緊張，又興奮不已，好奇地追尋著那些神秘的東西。我甚至?xí)诳葱≌f時，突然想到娟姐，想到她好看的微笑、還有她起伏的身子。

是個黃昏，太陽終于沉落下去了，酷熱便有些減緩，暮色里有幾只叫不出名的小鳥在追逐嬉戲。我有些無聊地坐在門前，突然想到去娟姐那兒借本書。

推開院門，娟姐不在，又走進(jìn)里屋，叫了一聲：娟姐。就不假思索地推開娟姐的房門，天，我的目光一下驚得支離破碎，娟姐正立在澡盆里洗澡，那雪白胴體花一般綻然開放在我的面前，腦子里嗡的一聲意識變得空白，我一下癡呆在那里，只一剎那，娟姐看見了我，慌忙地用毛巾掩住那美麗的身子。意識一下清醒了，我驚惶地逃出門外，逃到屋里，關(guān)緊房門，躲在黑暗里大口大口地喘氣。

那一晚我怎么也睡不著，意識里老是閃現(xiàn)娟姐立在那里用手撩水輕輕在她的胸前搓洗，身體里便感到了一種膨脹，似乎聽到禾苗在水里拔節(jié)的聲音，慌亂、緊張、興奮、羞恥……所有的感覺雜草一般在心里生長。

更可怕的是我不知如何去面對娟姐，我甚至有一種逃走的想法。

終于睡著了，我似乎是在一個茅草叢生的山坡上奔走，又像是蓬勃著綠意的田野上奔逃，我正對自己說：千萬別碰見娟姐，突然就看著娟姐微笑著站在不遠(yuǎn)處，我想轉(zhuǎn)身逃走，雙腳卻怎么也邁不動。娟姐一件件地脫去她的衣衫向我走來，她美麗的身子綻然開放成一朵嬌艷的鮮花，我感到了一種緊張又有一種快意……我一下子醒過來了，身下一灘粘濕，我嚇得一下子坐起來：我怎么啦？

可我去問誰呢？我只能在黑暗中惶惶不安地等待著天明。

第二天一早，我悄悄坐上了班車到鄉(xiāng)下舅舅家去了?；貋頃r，已是一個月后。正和母親說著話，娟姐進(jìn)來了，手里提著一捆書，對我母親說：過些天，我要到我父親的那個城市工作，他喜歡看書，這些書我?guī)е怖郏土艚o他吧。娟姐像什么事也沒發(fā)生一樣，臉上帶著那種和善而好看的微笑。

娟姐和她母親走的時候，許多人都送她，我卻是躲在門后看一襲長裙的娟姐漸漸地走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