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我一滴血等

吸我一滴血

周 晨

美麗的護士戴上衛生口罩的時候，便會在正午的窗口里變成棉花糖。我在很遠的地方，就聞見了她眼睛里的甜香。一陣空曠，一陣暈眩，我不由撩起了我的袖口，把微微顫抖的手果決地伸向了那個粉白的身影。

這一刻我記起了什么？同樣是裹著白衣，面料卻如皮膚般妥貼的德古拉的吸血鬼妃子。當然在《范海辛》里，女吸血鬼喜歡吸男人的血，于是大概她們的容顏就會一天比一天嬌蜜。但是惡魔獵人范海辛不管這一套，拔出九天十地誅神滅魔弓來，沖著天上就是一通暴雨梨花箭，人類女戰士貝金賽爾看得興起，也是拔槍狂掃。小乖乖們這下不答應了，心想你一個女人類射什么射？也不和范帥哥作耍子了，一個超低空滑翔，抓起貝金賽爾就飛得無影無蹤，一瞬間，貝金賽爾的黑色卷發迎空揚起。

但是美麗護士的一綹黑色卷發卻幽然從帽里掛落于口罩，然后迅即用右手捋向耳后，左手接過我遞給她的化驗單，這一低頭就不小心成了一幅畫了。我看見我的化驗單變成了一只蝴蝶，悄悄裝飾她的口罩，而她的口罩則變成一枚雪花，在我的化驗單上空轉啊轉的。

科斯汀·鄧斯特就喜歡稍稍提起自己的長裙，在《夜訪吸血鬼》里那個幽暗詭異的古堡大廳里，有事沒事樂呵呵地轉啊轉的。當然，我們得原諒她這種瘋瘋癲癲的浪漫，她只不過是個13歲的幼齒吸血鬼。不過終究鬼和人不太一樣，小鄧在愛上布萊德·彼特后，嫌專制吸血鬼湯姆·克魯斯礙事，便弄來個死人騙阿湯吸，結果阿湯吸得渾身枯黑，小鄧還笑嘻嘻地問：你知道你吸的死人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美麗護士看著化驗單問。在核對完人類身份后，護士眨著眼睛，取出一條土黃的橡皮軟管，平靜而死命地扎緊了我的上臂。天色開始黯淡，恍惚地從化驗窗口看過去，和窗簾一樣是鐵銹紅那樣慘淡。日光燈的兩極管有點嗡嗡作響。護士的口罩呼氣處好像有點越發的濕潤，她撥開一堆濡滿人血的棉球，它們有的甚至是粘在桌上的，接著護士緊緊抓住了我的手腕！我一驚！看著她。她沒有看我，只是風吹進窗把她護士帽里的卷發吹出更多，瘋亂地爬滿了她的額頭。她毫無節奏地將我手臂上的血管拍得暴綻而凸！啪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基努·里維斯的手狂燥地抽向馬背，在日落之前，他必須殺死德古拉，奪回自己的愛人。當然，在《驚情四百年》里，誰會同情這個蒼白的紳士？與充滿憂傷氣質和迷人神經質以及優雅貴族風度的老資產階級吸血鬼頭子加里·歐德曼相比，基努顯然是繡花枕頭一包草，不過年輕人心計還是蠻深的，趁著德古拉為愛人傷得死去活來，還是糾集了一批抗鬼援人志愿軍重創了他。德古拉此鬼翹辮子前，忽然就悟了，強烈要求愛人薇諾娜·瑞德把自己的鬼頭一刀割下，好升入天堂以獲永恒。薇諾娜·瑞德在割頭之前哭得一塌糊涂，眼淚鼻涕統統向愛人的五官飄打而下，搞得一片濕滑。

護士的手里霍然亮出玲瓏剔透如水晶卻又深不可測如水井的一次性針管，我的心跳像是開水里的茶葉般翻騰不已/現在是十二點三十八分/在未來世界的某日十二點三十八，貝金賽爾在《黑夜傳說》的下水道里，懷中抱著因為基因變異而奄奄一息的戀人，只要身為吸血女戰士的她吸戀人一小口血，戀人就會化身為最強混合體，只是混合體誕生后必將毀滅吸血家族。你猜對了，貝金賽爾為了愛情不惜舍命。她的眼神充滿了悲傷和愛憐/護士的眼神充滿了冷靜和淡漠/貝金賽爾在慢鏡頭中，嘴唇血紅利牙慘白，節節寸進咬入愛人的脖子/白衣護士在抽血室中，玉手輕點秀眉微挑，針管狠狠刺入病人我的血管/一剎那，貝金賽爾的愛人大聲仰天嘶吼/一瞬間，白衣護士的病人全身痙攣，一陣麻癢從丹田沸起，直竄腎臟，經由脊椎逐漸酸極，在大腦中樞神經終于形成了鉆進骨頭的痛楚/隨著吸血的完成，貝金賽爾愛人的頸間溢出了濃稠的血漿/隨著抽血的完成，針管里的血就像辣肉面湯一樣熱氣騰騰/貝金賽爾微笑著說：“我愛你。”/白衣護士冷冷的道：“明天拿報告。”

睡過一晚，我發現我手臂上的抽血處竟然起了一大朵紫血塊，我的腦子一片恍惚，好像是哪年春天，誰在誰的脖子上也用嘴唇種過繾綣吻痕，也是那暗紅一朵。吻的時候，誰的眼睛也是如一溺不起的沉醉。

不過，戀愛中的男女大可不必為此聯想到吸血鬼，雖然它們的存在被電影弄成一個謎。只是在被戀人種了吻痕后，你只需稍微看看它的形狀——

有一句詩好像是這么說的：“月色凄冷/那頸項間開出紅色草莓的人/將是德古拉的寵愛……”

你的戀人給你的吻痕，不會是草莓形狀的吧？

雙年展、錄像、話語權、虛構及其他

韓也

2004上海雙年展的母題是“影像生存”，這名字實在虛，乍聽之下所指不明。開始以為是以影像技術來表現人的生存狀況，后來翻了一堆藝術類雜志的先期介紹，發現他們更傾向于從技術本身的生存模式去探討它在當代藝術中的角色地位，如分門別類將展出劃了“劇場”、“影棚”、“暗房”、“畫室”、“影院”、“虛構/現場”六個部分，這一點從英文名Techniques of The Visble可以更明確地看出來。

因為工作的緣故，早早就將雙年展當作一年里頭值得大書特寫的重頭戲，開幕那天提前兩三個小時便去了。然后，發現無所事事，一些場館甚至還沒布置好，更找得出樂趣的事兒倒是坐在上海美術館門外的長椅子上看人。隔個三五秒鐘就有奇裝異服在眼前飄過，服飾、配件的色彩跨度沖破了任何一位設計師的用色禁忌；靚得你眼睛發直，或者，丑得你渾身別扭的面孔一張接一張；各款名車更在那天下午來了個匯展。這陣勢搞得同來的小姑娘開心壞了，拿著數碼相機不停拍拍拍。

為期兩個月的展出中，所設“影院”部分其實是我最感興趣的環節，一些如小野洋子、欽哲諾布、香港藝術中心之類名號頗引人注目，可除非你真的有閑情天天往那兒跑，對于多數上班族來說，把既耗時間又耗精力的影片一一看過去，乃現實中頂頂不現實的愿望之一。開幕后某個超現實的下午我曾再次前去，昏昏欲睡半個多小時和記不起名字的一個藝術家攝影機下灰色夢境相連，有閉著的眼球跳突、人類的已經變形的沉睡鼾聲、水的意象等等，醒來就忘得差不多了。

此外有大量錄影作品正等在展廳內。

如果未打算追究幕布背后的隱喻，把這些紛呈電子信號看作指定命題形式下的數種機械復制未嘗不可。像廣州蘇夏的《程序》、臺北陳界仁《加工廠》、可可·福斯科的《A/K/A喬治吉爾伯特先生》等，觀看時當然可從貼在墻壁上的標簽找到作品主人的意圖，但僅就畫面本身，似乎剝離不出啥特別想法。比較有意思一點的是香港梁美萍《一人一日》和菲利普·拉欽曼《空間——代用品1號》，前者結合了聾啞人拍攝的錄像和轉化為電波圖的盲人口述，讓我們意識到常態感知之外還有許多非常態的影像理解，后者用計算機技術重構童年的驚恐記憶，據說來自1977年恐怖分子對一輛客機的劫持。一層霧氣氤氳在飛機上方，恰如其分地加劇著關于整件事態的疑慮不安。當年電視臺拍攝的數據已經遺失，你也可以設想，這段歷史的空位正好成就以及表現了影像世界那可怕強大的話語權——虛構真實，篡改細節。

2樓右側，天梯影社，無論楊福東《右夜/幼夜》中的裸體男子，還是陳曉云《插線板》中脖子上掛滿電線的男孩，都已經被模糊化為作者內心的囈語對象，對人在特定行為、不確定動作中牽強附會的光影解讀顯得手法稚嫩，因為突兀造作而缺乏被真正閱讀的可能。我覺得這算得上是不少中國當代青年藝術家的一個通病，他們的私人視角通常被過度投射在時代、社會這樣一類大背景中，關系沒有理清的情況下，卻企望以“多重閱讀”為自身表達的無力找到開脫。作為觀者來說，本可以一目了然地看懂淺顯，然而要他遲疑于并不存在的深刻，這可實在有些殘酷。《天梯》整體是一套有四面屏幕同時播進的復合裝置，除去楊陳二人的，其他兩件還要差強人意。陳曉云還有另一個獨立作品《向夜晚延伸》，跑到里面呆了一陣子，和莽叢中行走的女人、碎碗上爬動的甲蟲、仿佛火車車窗外一掠而過的風景一起聽了段節奏激烈的聲響，最終像作品解釋所表述的那樣：“含混片段”在腦子里“層層重疊、最終空無一物”。某種程度上，我還比較喜歡這里的氣氛。

溫哥華藝術家斯丹·道格拉斯《通往恐懼之路》位于2樓角落的一個房間里，這件玩意兒稍微讓人體會到了一些特別，靜悄悄走進去，揣摩將遇到些什么不測，好奇一絲絲被心理暗示所取代，那感覺比在家或在電影院看恐怖片自當有所不同。開普敦藝術家貝尼·塞爾《在家和離開》讓漂泊主題彌漫主宰了房間，女人的身體經過水面從摩洛哥到西班牙，整個過程被攝像機帶到我們面前，波光瀲滟之中很有一些詭異。

兜兜轉轉，興味逐漸索然，也不知時間是怎么過去的。最后，提昂·安的《地下世界之二》會一直送你離開美術館的小門。外場——人民公園——還有個“虛擬現場”在等著。

雙年展上看到的錄像，毫無疑問，是我們平常的影視范疇以外的。觀展本身具有經驗特征，帶著好奇而來的藝術愛好者兼閑人如我等，首先是為了增加閱歷而來，等到決定加上自己的評判并大聲告訴全天下，一半以上由于這份閱歷在預謀中的價值得到了印證，另一小半則出于竊喜式的不滿，亦即兩嘴角一撇“不過如此”的那種。

投訴馮導

小白

記不得是哪部電影里看的了，說哥倆去盜墓，辛辛苦苦掘開了墓，兩人齊心協力搬出了坑里的珠光寶氣，打包準備走人了，哥倆里的一個突然露出了猙獰的面目，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兇器，一榔頭砸向了同謀！

銀幕上令人尖叫的一幕現在發生在我們的娛樂生活中。馮小剛當眾責罵某周刊的時候，肯定早已忘卻了他當年在劇組里干美工，苦苦學習拍攝技藝，苦苦尋求出人頭地時的憤懣，作為一個正在邁向國際級的商業喜劇導演，馮小剛認為他們家的地址，哪怕是所住樓盤也屬于個人隱私，公布出來容易引起追星族的喪心病狂的追逐。真是世易時移。

一年前，某演員出道不久，為了約媒體采訪，特地從幾百里外趕來，哪怕這時身上還有傷都顧不上看醫生，先要同媒體喝咖啡親切交流，同時不忘拿受傷當新聞來炒一炒。時隔一年，因為爭到了一個好角色，經紀公司便認為囊中寶貝是個大腕了，對外一概封鎖消息，有媒體寫他們幾句，就好像利益受到了莫大損失似的。所以劉德華根本不用跑那么遠到四川去學變臉的，演藝圈不是比比皆是嗎？

馮導也是苦出身，不能否認他把自己的才華包括青春一股腦兒獻給觀眾時的巨大熱情，但是，如果沒有媒體長年累月的惡毒吹捧，包括對馮導作品的善意批評，能有他的今天嗎？能對同謀下重手的，當然不惟馮導一個，只是娛樂圈風氣使然。

同樣是名人，辣妹比馮導人靚名氣響吧，可人家怎么對媒體的？大大方方，有問必答，笑容可掬，人家是拿大眾當消費者的。此行上海，辣妹一個相當重要的議題就是開發中國時尚市場，咱賣的是產品，決不能給消費者臉色看。馮導的作品大概從來也沒有當公益片免費給大伙兒看過吧，可為啥就沒有想到過消費者呢？

在店里，服務員態度不好，咱可以向老板甚至消協投訴，弄到他炒魷魚為止，可在娛樂業呢？反正也沒有什么投訴機制，所以明星們還可以對消費者拽一會兒。

啟蒙老師要規范

呂玫

經常聽見大人在一起議論自己的孩子，話語中有點得意的意思：“我們又沒教過他咯，也不知道他從哪里學來的。”在大人們忙著為孩子們掙奶粉錢的時候，電視成了孩子的玩伴，無形中也成了孩子的啟蒙老師。

最早吸引孩子注意力的是廣告，廣告擁有生動的畫面、夸張的語言和簡單的內容，在一 遍遍播放之后成了孩子最早接受的強勢信息；經歷過廣告的洗禮之后，孩子開始有了自己喜歡的主持人，雖然有時他不見得能理解電視節目的內容，但是天天在電視機里跟他說話的主持人成了他接觸社會的重要窗口，我姐姐的孩子3歲的時候天天追看《生活》節目，就是因為他喜歡當時那個清秀的主持人趙琳，附帶著他記住了《生活》節目每個主持人的臉和名字，并學習他們說話的方式。人的學習模式最重要的一塊就是模仿，而小時候的記憶便成了他審美和人生方向發展根深蒂固的潛意識。當5、6歲的孩子和大人一起津津有味地看著電視劇的時候，他的社會化更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前進著。在我們身邊很多孩子看電視的時間比和家長交流的時間要多得多。

昔日孟母三遷，就是怕孩子受到不良的影響，而現在不管你搬到哪里，電視節目總在客 廳里等著你，因為有了電視的曝光率而名利雙收的明星們無異于孩子的第一個啟蒙老師，站在被無數雙純凈的眼睛注視的鏡頭前面的時候，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一個偶像說一句臟話表現自己的個性，這句臟話就有可能成為青少年當中流行的口頭禪，想想看，這就象在公共場所吐了一口痰，將會影響多少人的健康？在單純的孩子眼里，自己的偶像代表著行為的準則，換句話說，他們把明星當成了榜樣，做了別人榜樣的人，不知道意識到了自己的責任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