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曾是市里一家工廠的工人,跟左鄰右舍比,我家的生活條件要好一些。可是,也有令父母不隨心的地方,那就是他們生了我們姐妹五個,卻沒有生下一個能傳宗接代的男稿來。父親是復員軍人,早些年在部隊時就收藏了幾頂“大檐帽”和“紅五星”,母親這些年一直把它們藏在柜子底下,一有時間就拿出來擺弄擺弄。盡管父母也很喜歡我們這些“丫頭蛋子”,但那是留給他們的兒子戴的,只是這些紅五星一直沒有派上用場。
有一回因為幾棵刺槐樹,三嬸和我母親吵架時抓住她沒生兒子這事大做文章,說出她“做損沒后”的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母親氣得欲哭無淚,父親也一夜之間變得沉默了。大姐出嫁后,我也二十多歲了,有人給我介紹婆家,我一口咬定,我要做父母的“兒子”,招個女婿養父母的老。
父母同意了我的請求,丈夫也很快入贅我家,沒想到雙方竟在生孩子的問題上較起了勁。丈夫喜歡女孩,這在我們家可犯了“眾怒”,他不理解我父母心里的那段陰影。尤其是母親,因為生了五個女孩,成了心里的一塊傷疤,她一直覺得對不起父親。我一懷孕,母親比我還要緊張,開始成批量地買酸味的食物,每天都看著我吃,直把我酸得呲牙咧嘴。其實我心里更酸,因為母親,也為了天下所有承受這本來不該承受的痛苦與負重的女人們。
母親淘弄的偏方越來越離譜,她有時候一個月都不著家,別人問她干啥去了,她笑而不答,只是偷偷地對我說,她去附近的廟里燒香去了。我知道她在這方面沒少動心思,也沒少花錢。一次,不知又受了哪位“大仙”的指點,說是燒了多少紙錢,又燒了多少捆香后,把紙灰和香灰摻到水里喝了,就能生男孩。面對著母親端束的這半碗黑乎乎的“圣水”,我真是百感交集,雖然我不信,可為了父母我還是喝了起來。不料,偏巧讓我丈夫瞧見了,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一怒之下,摔碎了裝“圣水”的碗,也摔傷了母親的心。
眼瞅著母親和丈夫打開了冷戰,我心里著急,嘴上起了大泡。一次去鄉里體檢時,我把這件家事跟鄉里負責計劃生育工作的表姐說了,表姐給了我很多生殖健康的知識卡片,讓我先拿回家看看,說過幾天再找我母親談心。那些卡片我拿回家一看,上面有很多知識我還真不知道。說句心里話不怕你笑話,這夫妻間的事都做了,但人到底是咋生的孩子,應該注意啥,我還真不知道。當姑娘時不好意思去了解這些,結了婚也不知去問誰,原以為只生女不生男是我們女人的毛病,這回知道了敢情那是男人的事,是那個叫X和Y的染色體做的怪。我把這些知識講給母親聽,母親一開始還不好意思,說那事“坷磣”,可后來一聽就入了迷,還拉了不少婦女來聽我念。有了這些知識,母親不再讓我喝那些紙灰和故意吃酸食了,母親和我丈夫之間的矛盾也算化解了,她還對人說,自己這事挺招笑,孩子生了四五個,到老才知道這孩子到底是咋生出來的,你說這事多新鮮啊!
如今我們全家都成了生殖健康的義務宣傳員,知道的知識也越來越多,這一切多虧了表姐送給我的那些知識卡片。我們的心愿是讓更多的姐妹了解生殖健康的知識,少一點心靈負重,少一點身體的痛苦,多一份歡樂,多一份幸福和溫暖。
對了,順匝便告訴您,我兒子都10歲了。不過,他可不是我母親讓我喝紙灰才生的,他呀,是我和丈夫愛情的結晶,是生殖健康的“寵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