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地下鐵》“司乘”共餐

2003年12月26日，《地下鐵》劇組來寧為影片宣傳造勢。觀眾見面會后，我有幸隨同梁朝偉、張震一行在\"富城會\"就餐。菜不很豐盛，人也不很精神。一天的奔波，偉仔滿臉倦容，號稱\"電煞萬千男女\"的明眸也被跳出的些許血絲搶去了風頭。人還沒坐定，一旁的同仁就向他敬酒，偉仔一本正經地擺擺手：\"我不喝紅酒......喝白酒\"。隨后一飲而盡，眾人瞠目，皆前仰后合。好個頑劣的韋小寶，好個海量的陳永仁。眼開電人，語出驚人，殺傷力果然名不虛傳。難怪有那么多癡狂的FANS傾醉于他的笑靨，沉陷在他深邃內斂的氣質里不能自拔。

眼前的偉仔少言寡語，羞澀靦腆，跟銀幕上的他大相徑庭，但似乎很符合其特立獨行的憂郁風格。桌上，有人為他夾了道蘇州菜，偉仔喃喃自語\"這個怎么從沒聽劉嘉玲說過？\"他的不解如同人們對他和劉大美人兒撲朔迷離的關系一樣充滿疑惑。之后他就沒怎么作聲了，只是靜靜地夾菜，然后禮貌地和人碰杯，神色或飄忽或凝滯，舉手投足像極了王家衛電影里的某段情節。

相形之下，張震要顯得謙遜隨和很多，你跟他合影，要他簽名，他會反過來向你道謝。這位不過二十五六歲卻已資深的臺灣演員，從小就開始演戲，始終勤勉低調。當我向他提及十二年前的那部《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并大贊其很有天賦時，張震非常興奮，\"那時我才13歲......\"不知是當年楊德昌慧眼識金，還是張震的確鋒芒畢露，在接下來的《麻將》、《臥虎藏龍》以及今天的《地下鐵》中，雖然戲份都不算多，但從稚氣未脫到玩世不恭再到成熟穩重，他都是拿捏有度，表現得游刃有余。一如其塑造的一個個鮮明的人物，他本人也順利完成了一次次角色的蛻變與飛躍，其實力和為人可見一斑。張震的這些閃光點使他絲毫不用擔心自己會珠沉滄海。因為小荷才露尖尖角，路還長著呢，呵呵，咱們走著瞧。

不久，房門半開，一身高六尺有余的神秘人物信步走來，剎那間打破了平靜的飯局。一襲黑底白條的阿迪達斯套裝，鼻梁上架著標志性的金色半框墨鏡，一副笑容可掬的樣子。定晴一看，原來\"曹操\"到了，王家衛拍了拍偉仔的肩膀入席而坐。王導很狡猾，作為《地下鐵》的列車長——監制，他并沒有出席當天的記者會和觀眾會，而是瞞天過海直抵飯店與他的\"乘務人員\"碰面。王導很豁達，他很快起身拿著酒杯向大伙兒一一致謝，此間還不忘開上幾個玩笑掀挑氣氛。很難想像眼前這位就是那個先后打造了《阿飛正傳》、《春光乍泄》、《花樣年華》等多部經典，馬上《2046》又要呼之欲出的王家衛；就是那個頗具國際影響力且兩度奪得戛納最佳導演獎的香港導演——王家衛；就是那個深諳鏡頭語言，愛在電影里雜耍剪接，交錯時空，締造亦真亦幻玄妙愛情的作者導演——王家衛。對我而言，他無疑是全場最為耀眼的風景，最具份量的明星。他的魅力源于他眼鏡后面的世界是一道讓人永遠捉摸不透的迷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