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歷,一張張地被撕下,一張張地隨風飄落。看著這些慘白的“蝴蝶”無聲無息地打著轉兒去了,我卻無動于衷———千篇一律的日子,早已看得麻木了。
文曲星一遍又一遍不安分地催促著我。半是疑惑半是好奇,我打開了“紀念日提醒冊”———今天竟是母親節!如大夢初醒般,我一掃滿身的頹廢,下課鈴一響便匆匆離開了學校。這個母親節,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再錯過了。
記得去年的母親節,天氣異常悶熱。看到室友床位上鋪著涼涼的竹席,羨慕之余,我撥通了家里的電話:“媽,這么熱的天,你還讓我鋪這么厚的褥子!快把涼席送來!”晚上回到寢室,我發現自己的床鋪已煥然一新,旁邊還放了一袋水果。“真是的,都來學校了也不看看自己的女兒!”我不滿地嘟囔著。
周末,我滿懷欣喜地回到家,沒想到迎來的卻是爸爸的斥責:“你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你知道那天是什么節日嗎?母親節!你媽滿懷期待地接起你的電話,多想聽你說一聲‘節日快樂!’你倒好,惡狠狠地下達命令后連句感謝的話也沒有……”聽完爸爸的話,我愣了半晌。那個周末,我早早地回到了學校,根本不敢再待在家里,更覺無顏去面對媽媽。我是怎樣深深地傷害了她的心啊!
從那以后,慚愧與自責一直困擾著我,揮之不去。“我該怎樣才能彌補這一切呢?”這幾乎成了我心中的最痛。
我在花店里挑了整整半小時,千挑萬選之后,我捧著一束紅色康乃馨走在回家的路上。“但愿這束康乃馨能使媽媽永遠快樂,能讓她忘記所有的煩惱與憂愁!”我輕輕地嗅著花的清香,步子也更輕快了。
“我回來了!”我在門外站了許久卻無人回應。媽媽不在家嗎?我急急地打開房門———果然不在,我不禁感到幾分失望。本想親手把花遞給媽媽,再甜甜地說一句:“母親節快樂!”這下倒好,一個完美的計劃就這樣泡湯了。
算了,把花擺在客廳正中央,媽媽回來看見后一定會同樣驚訝與激動的。我趕緊調整自己的情緒,生怕自己的不滿會破壞家中歡樂與溫馨的氣氛。
無所事事地在家里瞎轉悠,只等門外那陣熟悉的腳步聲響起。咦!媽媽怎么連碗都沒洗就出去了,衣服也只洗了一半就撂那兒了?媽媽向來極愛干凈,做事干脆利落,怎么這會兒……我心里不由得打了個大大的問號。“今天是母親節嘛,這些活本不該讓媽媽干。既然老爸有先見之明‘躲’出去了,那我只好———Action!”說干就干。“小橋流水嘩啦啦,樹上的鳥兒叫喳喳,天上的太陽啊———像燒餅,地上的月亮像烤鴨。”挽起袖子,我立即和嘩嘩的自來水鬧成一片。
經過近一小時的快樂奮戰,總算大功告成。我滿意地欣賞著自己的杰作,同時在腦海里美美地勾勒著媽媽回來時臉上可能出現的豐富表情。
掛鐘的分針轉了一圈又一圈,無聊之余,電視機的遙控器被我按成了半癱瘓,原本歡愉的心情在漫長的等待中一點兒一點兒地被侵蝕,最終被饑餓與煩躁完全控制了。“媽也真是的,母親節也不能輕松得連菜也不買,飯也不燒吧;況且現在都夏天了,連西北風都喝不著!”
一陣絮絮叨叨的抱怨后,媽媽的電話姍姍而來:“雯,你回來了?快,到外婆家來吃飯!”吃吃吃,氣都氣飽了!帶著一肚子的不滿與埋怨,我磨磨蹭蹭地走到外婆家。
還未進門就聽到一陣歡聲笑語:“你還記得吧?那年過年時給你們分米花糖,給你那塊稍小了些,你就哭著鬧著賴在地上不肯起來……”這不是外婆的聲音嗎?她一定是在說我媽小時候的事吧!輕輕推開門,嗬!外婆家都快成水晶宮啦:房間打掃得一塵不染,地板锃亮锃亮的,簡直能映出人影兒。陽臺上,大舅、小舅、姨媽,還有我媽圍坐在外婆身旁有說有笑,好不熱鬧。
這是———噢!忽然間我恍然大悟:不遠處的茶幾上擺放著一大束紅色康乃馨,紅得那么耀眼,就像一團火焰熊熊燃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