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個早上,我們五個留學生在房東的帶領下,分乘兩輛車,向海邊進軍。我們今天只有一個目的——趕海,撈我們的午餐。
我們的房子離大海不遠,但由于是海港,海水有些污染,大家決定去更遠的海岸。房東是從北京移民來的,三十來歲,我們叫他李哥。大家都是清一色華人,我們得意地自稱“清華人”。一路上,音響中播放的都是中國的流行歌曲,我們玩命地大唱特唱,嗓子都喊啞了。
“到地方嘍!”歌聲隨著剎車聲嘎然而止。
正是退潮的時候,海水輕輕地沖刷著礁石,發出“嘩嘩”的響聲,我們迫不及待地撲向大海。李哥是老移民了,趕忙向我們宣布了三大“紀律”和幾項注意:一定要手下留情,海宏和鮑魚只有超過手掌大的才能撈;別踩著小螃蟹,大螃蟹抓幾只就行了,有幾個人就撈幾個,雖然沒有數量限制,但是也別貪心;在海邊不可以亂扔東西;不要單獨行動等等。
幾個男生在沒過膝的海水里膛來瞠去,不一會兒,就開始有收獲了。不時傳來驚喜的歡叫聲,其中還夾雜著被螃蟹夾住手或腳的怪叫聲。我呢,生怕被什么東西夾著,所以沒敢下海,他們派給我一個極為艱巨的任務:看管我們的“勝利品”。
我手中拿著一塊面包,成群的海鷗時不時地圍著我飛來飛去。迎面吹來陣陣海風,深深吸上一口,那是一種沁人心脾的感覺。
生活原來如此美好!枯燥的學習之余更覺得不虛此行。
兩個多小時后,我們滿載而歸——我們撈了一大堆巴掌大的鮮貝和鮑魚,還有十只大螃蟹,個個飽滿極了。
回到家,把海物洗洗,就上鍋蒸的蒸、炒的炒,鮮美的味道飄蕩在屋里的各個角落。無比新鮮的海鮮,配上李哥專業廚師的手藝,使我們頓時食欲大開,也顧不上什么形象了,就連我們最淑女的女孩都下手抓著吃起來。
海物的個兒太大了,每人都只吃了一兩個,就都打著飽嗝再也吃不下了,一看,鍋里還剩了不少。
李哥其實是二房東,也就是說他從真正的房主手里租來了整座房子,自己住不過來,就把多余的房間轉租給我們留學生。李哥提議給房東送幾只螃蟹去,寧寧就自告奮勇地搶過這個‘美差”。
不一會兒他耷拉個腦袋回來了,說:“慘了,咱們犯法了,房東要起訴咱們。”
“怎么回事?”大家都緊張起來。
“那個房東說咱們逮的螃蟹郡帶著蟹黃呢,現在是母蟹甩子的時候,不準抓的,誰抓誰就犯了法,他要去有關部門舉報。”
我們幾個都大眼瞪小眼——傻眼了。
“房東怎么這么可惡,好心給他送螃蟹吃,他不但不領情,反而要舉報咱們?太冤枉啦。”我憤憤不平。
“要是被起訴,按照新西蘭國家法律判下來,咱們很可能會被判刑或者被驅逐出境的。”李哥眉頭緊皺,看來事態嚴重了。
“不知者不為過,咱們是真的不知道有這么條‘破’法律呀!”寧寧把盆一摔。
“人情歸人情,法律歸法律,這里的人個個是包公!他真的會鐵面無私來個大義滅親的。”李哥說著開始穿衣服,決定去向房東檢討“罪行’,是兇是吉就等著李哥回來了。
李哥一定是“檢討”得非常深刻,他去了半小時后,終于帶著笑模樣回來了,大家都吐了一口氣,一場虛驚過去了。
事情還沒完,按李哥的吩咐,我們必須把剩余的海鮮全部吃光,趁夜深人靜,再把這些帶黃的螃蟹殼悄悄埋了。不然的話,螃蟹殼給別人看見,就是房東不舉報,也自有人來拿你是問。
“螃蟹事件”使特別愛感慨的我又深深地感慨了一番。我逐步了解到,新西蘭人民的確把保護動物當成一個生活準則,在居民中已經蔚然成風了。無論是天上飛的還是地上爬的,除了少數公認的有害類動物,都在保護之列。
在這之前,我也曾聽過類似的經歷。
幾個同學到海邊散步,很意外地發現有許多扇貝被海浪沖到沙灘上,就很快找到了塑料袋并開始搜捕行動。他們知道新西蘭撈海物的規定,可是沒有尺子,大家覺得也許用不了那么精確,來個目測就是了。臨走時,一位同學發現了兩只小扇貝極為可愛,也順手撿起裝進了褲兜里。回家的路上,他們的車子被警察截住了,檢查的結果是,抓到的50只扇貝,僅有4只符合規格,更不幸的是那兩只藏在褲袋里的小扇貝也被發現了。只聽見警察說了句:‘你不覺得這小扇貝很可憐嗎?”說著把不合格的扇貝通通放生,接著便是一張500元新幣的罰單遞到一個同學面前。晚上,他們雖然把那4只“合法”的扇貝做成了菜,但大家都感到食之無味。
我還聽說過一件感人的事。
在一個朋友的生日“派對”上,正當大家喜氣洋洋地為主人唱生日歌的時候,一只小蜜蜂闖了進來,圍著大家頭上打轉,快樂的歌聲中混進了刺耳的“嗡嗡”聲。人們的目光都盯上這只小蜜蜂,紛紛操起了各種“家伙”,找機會準備動手。只見主人和幾位同學將那小蜜蜂慢慢圍住,七手八腳將它逼往墻角,接著主人用杯子罩住了它——可是,接下來,他們卻小心翼翼地將之捧到陽臺,讓它飛回自由的天空中。
這些故事,在當地人的眼中是很普通的事,但從這些故事中我深深感受到當地人愛護生物的良苦用心。在這里,追逐鳥類屬于違法行為,車輛為過馬路的動物讓道,也是很平常很自然的事情。同樣,這里的動物對人也都很友善。在海灘,在湖邊或是草地上,常能看到海鳥、野鴨、野兔成群結隊圍著游人索食的情景。
對人類有益處的動物當然不能傷害,但是魚類和貝類畢竟是人類的一種重要食物,對它們再愛護也是要捕捉的。為此,新西蘭政府制定了許多保護魚類和貝類的措施,比如:每次捕捉都要限制數量;幼小魚類根本不許捕捉,并詳細規定了各種魚類和貝類達到什么尺寸才能捕。
所以,如果你喜歡釣魚或者捉貝的話,在你出海前,你要記下一大串的魚種和規定尺寸,還別忘了帶上尺子去量一下。如果違反了規定,后果是嚴重的。
螃蟹則比較倒霉,因為政府對抓螃蟹的季節有限制,卻沒有明確到底多大個的螃蟹才能抓。在新西蘭寬闊的海灣很適宜螃蟹繁衍和生存,所以抓螃蟹很容易,我們那次捉螃蟹就是手到擒來。
但是有關部門并沒有忽略螃蟹家族的命運。根據當地政府的規定,漁具店里出售的捕蟹籠的底部要留有一個碗口大的窟窿。這是為什么呢?因為螃蟹有逃生的權利。最近我又聽說新西蘭政府要有一個新的舉措:征收動物放屁稅——即牧場動物的廢氣稅,以抵消它們的廢氣對臭氧層的破壞。聽起來雖然可笑,但卻不得不為新西蘭人的努力叫好。新西蘭有將近4700萬頭綿羊、1000萬頭肉牛和乳牛,它們產生的廢氣對環境的影響是不可忽視的。牛羊糞尿的氧化二氮和屁氣的甲烷會破壞臭氧層,加速地球升溫。
從2008年至2012年,新西蘭政府估計可以獲得20億至50億新元的該項稅收。
在新西蘭這片富饒的土地上,風光如此美麗,空氣如此新鮮,是和當地政府與人民對生態環境的高度重視分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