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鄉的馬鄉長率領一個招商引資代表團在濱海市轉悠了一個多星期,洗夠了海水澡,吃膩了生猛海鮮,商沒招到資未引來,卻瀟灑個痛快。
這天傍晚,馬鄉長悄悄溜出了賓館,叫了一輛出租車直奔“發廊街”,這發廊街是一個挺有“內容”的地方。馬鄉長腆著大肚子在發廊街上才溜達了五分鐘,就有一個穿著露臍吊帶上裝超短皮裙子的發廊妹,伸出一雙紅酥手拉著他的胳膊,嗲聲嗲氣地說:“大哥,洗個頭吧,包你滿意,來嘛!”馬鄉長的骨頭都快酥了,跟著發廊妹就進了屋,往椅子上一坐,咧著嘴笑嘻嘻地說:“那我就考驗考驗你的手藝嘍!”
半夜里,一陣刺耳的警笛聲驚醒了馬鄉長,幾個警察破門而入,赤身裸體的馬鄉長被抓了一個現行。馬鄉長胡亂套上衣褲,被塞進了警車。在警車上,馬鄉長尋思著這回可要完蛋了,人生地不熟的,一點關系都沒有,這可咋辦?
到了派出所,自然要錄口供,一個所長模樣的老警察親自審他。這人一臉正氣,鐵青著臉,一看就知道是那種嫉惡如仇的鐵面判官,馬鄉長不由得渾身打顫緊張起來。
“你是干什么的?”老警察的口氣很是嚴厲。
“那個,那個,我,俺是農民,種地的?!瘪R鄉長可不敢暴露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種地的?在哪兒?”
“大河鄉,黃土嶺子村,離這兒不太遠,種七畝多地。”
“沒問你那么多,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馬……馬土狗。”
“挺大的人有叫土狗的嗎?我問你大名!”老警察有點不高興了。
“大名就叫土狗,俺爹給起的,他沒念過書沒文化!俺也不愿叫哇,要不麻煩您老給改改?”馬鄉長進入了平常所熟悉的編瞎話狀態,對答如流,氣定神閑。
“嫖娼違法知道不知道?花錢嫖娼,你對得起老婆孩子嗎?對得起你流的汗嗎?看你是個農民,掙不了幾個錢,就罰款500元吧,你往村里打個電話,叫你們村長交錢領人!”老警察把電話推到馬鄉長面前。馬鄉長趕忙給住在賓館里的謝秘書打了電話,叫他送錢來。謝秘書正喝得五迷三道,聽馬鄉長管他叫村長,以為鄉長喝醉了,跟他開玩笑就扯著嗓子追問,馬鄉長又不能明說,急得出了一腦門子的汗。
一旁的老警察不經意地瞥了一眼電話,見馬鄉長剛才撥的是手機號碼,不由得有點懷疑,再細看看馬鄉長白白胖胖,肥頭大耳,腳上的皮鞋少說也得值兩千多塊,手指頭上還戴白金戒指,哪兒像個農民?立即搶過話筒。一個電話撥到了大河鄉黃土嶺村,接電話的正是黃土嶺子村村長四財,四財拍著胸脯子保證,黃土嶺子村根本沒馬土狗這個人。
放下電話,老警察勃然大怒:“你老實說,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字?說不明白,送你去縣公安局!”
馬鄉長感到形勢不妙,慌慌張張交代了自己的真實身份。老警察大驚失色:“鄉長就鄉長唄,干嗎假冒農民?這年頭還有假冒農民的偽劣‘產品’?!?/p>
“假冒上級領導,風險太大,我膽量不夠。假冒親戚朋友,又有點缺德,我良心不安。假冒農民最好,面朝黃土背朝天,口袋里沒幾個子兒,就算抓到了,既不會受黨紀政紀和組織上的處理,又不會多挨罰,剛才您不也是手下留情了嗎?”馬鄉長索性跳河一閉眼,竹筒倒豆子。
“原來如此,真是大開眼界!”老警察臉色更難看了,他轉過身對著里屋喊了聲:“小趙,查查這個月抓獲了多少這號假冒偽劣農民嫖娼?”
“四十三起!有一大半都像這家伙似的,細皮嫩肉的,個個挺著‘酒精考驗’的啤酒肚。所長,要不是您今天親自審,這小子也得滑過去!”
“那按每人8000塊的罰款計算,咱們所這個月少罰了多少?”
“怎么也得20多萬。這月獎金又沒指望了!”小趙發著牢騷。
老警察暴跳如雷:“告訴你姓馬的,8000塊罰款一分不能少!我還要把你送到縣紀委去,摘你的烏紗帽!小趙,你去準備車。”
“是!”小趙一溜煙地跑出去。馬鄉長一屁股坐在地上,像一灘爛泥。
老警察又向所里的警察發布命令:“今后,一定要注意這號偽劣假冒農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