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雅得兩性風景線

在對真主保持敬畏的同時，人性里自然的聲音也喧囂不斷。超市、醫院甚至國外成為男女傳情的場所。

在沙特首都利雅得的一次義賣會上，我看到一幅漫畫，題名《沙特阿拉伯的洞房之夜》。畫著半裸的一男一女面對面站著。男的高大結實，正掀開女的面紗看她的長相；女的則稚嫩得像是剛成年，用一根手指頭勾起男人內褲帶子往里瞅。看得我半天沒合上嘴，笑它的精確。

黑紗后的神秘面容

在沙特，沒有電影院、戲院、公園等任何男女可以混合共用的娛樂場所；連銀行都是單給女人設的“女子銀行”；餐館里分“男性單身區”和“家庭區”，家庭區里各家都是隔離在掛有簾子或者鑲著木格子門的單間里。連動物園居然也將一周分成女人一三五、男人二四六不同的參觀時間，跟洗手間一樣男女有別。按照穆斯林的傳統，一個女孩長到七八歲，性特征漸漸明顯時，就要開始戴面紗。有的家庭甚至更早，在小女孩剛會走路出現在公共場所時就蒙上頭紗。所以，一個女孩在出閣以前，能看到她長相的男人只有她的父親和兄弟，結婚后就只有在和丈夫共處一室時才摘掉面紗。一個女人一輩子都不會被別的男人看到她的容貌，男男女女更是全罩在寬大的長袍底下，沒有機會看到對方的真面目。年輕人相識相知、結婚生子靠的是家庭之間父母們互相為自己的兒女說媒，也難怪這里有那么多“表妹嫁表兄”的情況了。

購物商場等公共場所沒辦法像餐館那樣搞成“單身區”和“家庭區”。利雅得有很多大型購物中心，金店更是非常之多，氣勢很大。購物尤其是買金飾是利雅得婦女一個重要的日常生活內容——除了生孩子，她們根本就沒有什么繁重的家務，再加上荷包里有大把的銀子，不讓她們購物，生活中還有什么更有意義的事情？所以商場里華麗吊燈的光影之下和金店大開著門里門外，永遠都飄忽著她們穿黑袍的身影。金飾買的多了，就連很小的小女孩都擁有一大堆：她們的手腕上通常有一串七八個之多的金手鐲，胖嘟嘟的手指頭上可愛地戴著小金戒指，脖子上的項鏈附帶著有祈福避邪功用的孔雀藍寶石，她們在襁褓里時就無一例外地扎上耳洞，戴著金的或鉆石的小耳釘。

利雅得的女人大都身材高挑，比我們中國女子平均大概高出2-3厘米。身材高挑也要穿高跟鞋，走起路來裊裊婷婷，非常有韻味。雖然看不到她們的體形，不過注意一下那些不動聲色、眼風默默追隨著女人背影的男人們，就會知道他們僅從那裊娜的步態中也會讀出萬般風情，黑袍下的那雙鞋真是非常“女性”的。利雅得的女人的皮膚是那種干凈得凝脂般的象牙白，而不是有些白人那種老鼠剝了皮后的粉紅。我想這里的洗發水廣告一定不走紅，但化妝可是女人的天性，這里的化妝品貨柜上，美國和歐洲的名牌化妝品琳瑯滿目。即使黑袍從頭蒙到腳，但由于眼睛必須露在外面看路，盡管只露出一道縫隙，她們也會把眼瞼涂成夸張的艷紫色或者銀白色。

來的日子久了，我發現這里的男人大約分成兩類：一類臉色白凈，穿著潔凈的白袍子，開著汽車，帶著手機，白袍下面屁股翹翹的肚皮圓圓的，一看就是典型的阿拉伯人；另外沙特還有30%的外籍人口，這類人中有一種像非洲人，但皮膚比非洲人稍淺，眼睛的顏色是貓一樣的金綠色，看你的時候顯出羞澀的神情。他們穿墨綠的工作服，在街上給樹澆水，在工地上勞動，在賓館里端盤子或在機場里做跑來跑去的行李員，總之干的都是粗活。這些人的身材也通常高大健壯，肥胖者甚少。要是習慣了他們的大絡腮胡子，就會發現其實他們是很英俊的一個民族。

戒律下的另類“約會”

金店里買賣雙方的交易都明確單純，而超級市場可就另有一番功用了。超市可算是一個最合理的男女自由混合的公共場所，于是這里自然就成了一個方便的約會場所。大約是約會的男女先通了電話，然后兩人相會在超市的肉案前脈脈含情，一個說：“啊，見到你真高興。”另一個說：“啊，今天的小牛肉還真是新鮮呢。”男女不能握手，只能靠面紗里露出的眼睛來傳達感情。政府對此自然有嚴格的防范措施：超市一過晚上8點，就有武裝警察在通道入口處把守——檢查入內的車輛。如果車里只有男性，就會被禁止入內；而車里有一男一女，就表示是“穩定”的夫妻關系，于是放行。一男一女坐在一起就是夫妻？當然沒有那么簡單！有些單身男性也到超市來獵艷，專門候在那里，偷偷往女子的身上扔寫有自己電話號碼的紙條。不過大多數在超級市場里約會的男女雙方都屬于已通過介紹認識、關系基本穩定需要增進了解的一類。

在現實世界如此嚴厲的教義和戒律下，男女交往根本無路可通。像在任何一個國家一樣，電腦和網絡在沙特也很流行，尤其為年輕人所愛。而互聯網在一定意義上是沒有屏障的，他們一定可以在網上聊天、“網戀”吧？沙特的防火墻非常嚴密，黃色網站在這里絕對沒有露出水面的機會。看過美國的NBC制作的一個訪談節目，對象是那些在美國及其他發達國家學習工作的年輕中東女性。她們來自極其殷富的家庭，受過高等教育，具有敏銳的頭腦和現代意識。盡管她們對伊斯蘭社會的一些習俗有著不同的觀點，但都一絲不茍地裹著頭紗，沉靜的美目和明月般的臉龐散發著自信的光芒。毫無疑義，她們對于黑袍面紗，對于戒律，有一種文化上更是宗教上的認同感。黑袍、面紗已經成為她們身體的一部分。

敬畏中的人生喧囂

盡管如此，當人性里自然的聲音喧囂起來的時候，對真主的敬畏似乎也不足以遏制那高漲的浪潮。沙特未婚男子有一個喜歡去的地方——阿聯酋的迪拜。同是伊斯蘭國家，這里的宗教氣氛卻大大寬松。女人可以工作，在各種服務場所拋頭露面。當地女人也穿黑袍，不過沒有宗教警察的棍棒相逼，外國女人更是可以隨便穿，完全是一派自由世界的景象，還有波斯灣的藍色海濱也無疑給了住在沙漠里的人一個妙曼遐思的場所。就連工作在沙特的外國人節假日也跑到這里來透氣。在這里，你可以購買到世界上任何一個自由國家里都能買到的東西，比如煙酒，比如娼妓。好多俄羅斯和東歐的妓女都在這里掘金。海邊的公路上，那些穿著漂亮的短裙、花枝招展的女郎就是她們，紅紅的嘴巴上銜著細細的香煙，尖細的高跟鞋緊貼著男人的身子踩出酒醉般的步子。離她們不遠的沙灘上，支起的帳篷底下，就端坐著從頭蒙到腳的阿拉伯女人，正出神地看海，黑色的袍子和頭紗遠遠看去就像是火后余燼里的黑木條，又熱又干的不再有一分水氣。我們去的時候是3月份，天氣熱得要命。在機場看到大堆的沙特男人，聲色犬馬一番后，臨走時還帶著巨大的行李，一副恨不能把整個國家都購置回去的樣子。

在沙特，女性惟一可工作的場所就是醫院。不管你什么時候到醫院，總是很熱鬧，人們熙來攘往，表情輕松得甚至有些悠然，像是中國人在趕廟會。在這里，除了一些女醫生來自約旦、黎巴嫩、埃及等 中東國家，極少數的年輕沙特女孩在做前臺之外，99%的護士都是來自菲律賓。她們精通英文，工錢又低，而且大都相貌姣好，皮膚白皙，不僅不用戴面紗，連護士服都是大膽的半截袖！這對于沙特男子不能不說是一種微妙的刺激。那些女護士顯然也很清楚她們那白生生的半截胳膊所散發出來的能量，護士服把腰肢束得細細的，走起路來裊裊婷婷，神情端莊而高傲。我有一次去看醫生，發現男醫生跟他的兩個女助手不時眉來眼去。他還全然無視我丈夫彼得的存在，抽空對我眨了眨眼睛，飛了個肉感的眼風！沙特男子就喜歡去醫院，專門看護士，有機會就去約會她們。而這種約會是不被允許的，一旦被宗教警察發現，男的被判監禁，女的沒收工作證遣送回國。但菲律賓女護士嫁給沙特人已經成了一個主流，連在這里工作的外國人都有機會邂逅這種“浪漫”。

在沙特，工作證是樣很重要的身份證件，男人出門要是忘了帶，不管多遠都會跑回家去取。而女人沒有自己的身份證件，她們的照片貼在丈夫工作證的最后一頁，自己拿一份復印件。在這個國家女人是不準在公共場所拋頭露面和工作的。她們從頭到腳都在黑色長袍子的掩蓋中，露在外面的眼睛大大的、深深的，沉默地走在燈光燦爛的購物中心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我喜歡阿拉伯婦女的這種黑沉沉的神秘感，以及那不為所動的樣子。也許黑袍下包裹著的是一顆不羈的心和狂熱的念頭，但她們外表是安靜的。出門的時候我也穿黑袍，不過彼得不讓我蒙頭，只是發現情況他會緊張地告訴我：“快蓋上你的頭紗！”一聽他喊叫，我就知道他看見宗教警察了。那些人一般蓄很重的胡須，裹著頭，他們有權力拘捕不遵守教規的男人和女人。

雙眼中的奇異世界

當地人對我亞洲人的臉很感好奇，每當我走進一家商店，男店主都會迎上來，盯著我的眼睛，朝我微笑著。如果彼得不在我身邊，他們會問我是從日本來的？或者朝鮮？當回答不是后，他們會吃驚地說：“啊，中國人？”要是我站在商場里等彼得，所有能看見我的男人都會在我身邊繞上一圈，包括上面那層和下面這層商店里的店主都會走出店門，探出身子來張望，還有女人們，一些年輕一點的，從我身邊走過，大眼睛總是在我臉上驚恐地停留一會兒，然后轉一圈再回來看我。彼得說這是她們想搞明白，我到底是什么地方的人。我沒有菲律賓人膚色那么暗淡，我的眼睛大，不像日本人那么小。我問那些女人她們整天在干什么，難道也不走出國門看看？彼得說：“她們沒有你這么幸運，她們的日子就是整天待在家里，不上學也不工作。不像你，可以到處看看世界，學習新東西。”

在這里，你聽不到人大聲說話和喧鬧，男人女人都靜靜的。我在街上笑出聲來，彼得會趕忙制止我。一天傍晚，我們去外邊吃飯，我很好玩地碰彼得的屁股。他說：“知道你在干什么？在這個國家是不允許的。嚴肅點，他們真的可能因此而逮捕我們。”氣得我離開他遠遠的，更別想拉著手走路了。

伊斯蘭教義對男人的要求也很嚴格：男人肚臍以下稱為“羞體”，在公共場所裸露屬于犯罪，外國人也不例外。穆斯林一天有五次禱告，每次都確定在一定的時間。時間一到，大燈都滅了，商店關門驅客，飯店正在進餐的客人可以繼續吃，但是門要關，沒有人能進來和出去。我曾經在商店門外等過半個小時，也曾遇到過吃過飯而走不出來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