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晚自修這件事

碰到表妹，被問到：晚自修是什么？很痛苦么？

我想了一會兒，記起自己曾經問這個問題時學長的詭秘笑容。“……這是一件'痛并快樂著'的事情。”我決定這樣告訴她。

“分班后開家長會。家長會一結束，開始晚自修！”班主任拿著畢業班課程安排表沒有表情地吩咐。坐在下面的我們一陣痛苦，最后三個字像是判決書。事實證明，我們的想像基本符合實際，但也有許多意想不到的地方。

關于吃

放學到晚自修的間隔時間短，大部分人成為在最后一堂課結束前15分鐘開始撕飯票與摸調羹的“食堂族”（偶爾在老師轉身時聽到“咣當”一聲，然后清晰聽到它顫抖著停下……如果那“咣當”聲在最后5分鐘超過了3次，后果就會難以預料）；除了上面的主流之外，是“超市族”與“小店族”；也有經多方勸阻仍堅持去辦公室“借”開水的“泡面族”。

晚自修的時間很長，中間短暫的休息便成為第四餐時間。做第四餐主食的條件是能量高、體積小，啊，當然味道也要不錯的，巧克力、餅干是首選。當然，也有夏天到了剖個西瓜，剝個桃子，或是某人生日來瓜分蛋糕的。因為是和晚自修“鐵的紀律”打擦邊球，所以一年中也不過幾次。在這方面女孩子總是讓人出乎意料。常常是她拿出一串鑰匙，你還來不及想它們的用處，她已經從中抽出一小刀，飛快削好水果，在眉飛色舞中利索吞下，將桌子收拾干凈，不留一絲痕跡。男生則會將心思放在別處，在咬到第二口時開始謀劃怎樣把它扔到某人的臉上。

關于喝

自喬丹一句“我有，我可以”，運動系列就從籃球場上用“耐克”、“阿迪”武裝到手指的男生身上爬到了課桌上，也因此在“飛人”廣告期間發生過某同學將“五水硫酸銅”當作“佳得樂”的藍梅口味誤食未遂的事件（嗯，它們很相像。高中的同學都知道￣￣）。水、果汁、汽水、茶、咖啡……考試臨近，老師會網開一面，認同你所找到的“可以提高學習效率”的上述玩意。而我們也是到這個時候才驚愕發現，自己的聽覺與嗅覺的潛能無比巨大。

關于玩

“勞逸結合”是學校允許的。乒乓球、羽毛球，簡便易行，除了撿球會遇到點麻煩。事實上，撒開血脈不通的雙腿在黑漆漆的跑道上狂奔，如果愿意還可以一展嗓門，這種原始的運動方式更加實際。雖因某些不可抗拒因素撞到花花草草或被黑暗中默默的散步者嚇得狂叫，卻實實在在振奮了精神。

男生熱衷于猜拳決定做俯臥撐或引體向上；女生喜歡趴在露臺上一字排開進行主題班會，其內容之廣泛、語言之生動、氣勢之龐大令路過的人啞然。寂靜的天空也會被陣陣嚎叫劃破，一段時間內，我認為這是學校上空總沒有月亮的原因。特殊的日子，也會看見走廊里某個人對著天唱著歌，此時大家對著好容易出來的月亮，若有所思。

關于樂

夏日，總有被燈光吸引來狂舞的蛾子，以及被蛾子的狂舞嚇到狂舞的女生們。驚叫聲、拍打聲一時不絕于耳。在這種景況中男生的地位迅速提升。“千呼萬喚始出來”的某男生會在驚恐聲中毅然起身，不顧被老師當場捉住的危險，手持語文書（對不起了，語文老師！它比較大），上天入地開始生死角逐，而結果總以蛾子的慘敗告終。

到暴風雨來臨時，也會在驚叫聲中聽見一聲長嘆：今天要游泳回去了；在偶然抬頭中看見遠處斑斕的煙花發呆，被人噓道：哈，連煙花都沒見過！卻暗暗覺得它們只有這個時候才美麗。

自修結束后逃亡般搶出自行車，互相大聲道別。在人煙稀少的歸家路上，迎著風，看著路燈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這個時候，覺得世界只有我們，屬于我們。

“晚自修挺好的嘛。”表妹長吁著氣，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跑開了。

但愿她以后還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