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瀛酒俗點滴

飲酒是一種文化，不同地區和國別人們的飲酒習俗，每每折射出一個國家和民族迥然相異的酒俗特征。

日本作為我們一衣帶水的鄰邦，如果能拋開那些不愉快的回憶，那么在很多人的眼里，這東洋的島國或許被視為中國文化的一塊“飛地”。然而，日本文化不僅注重引進，更注重傳承主脈和表現特色，使人一望便知其文化屬性。這從其獨特的酒俗中便能窺一斑而見全豹。

日本民族非常注重群體行為，而在維持群體和諧時，喝酒便成了必不可少的儀式。婚喪嫁娶、商業往來和社會交際，酒是不可缺少的佳品。即使在工作中，上司和下屬聚在一起，幾杯清酒下肚，牢騷沖口可出，不但可以交流感情、融洽上下級關系，而且能夠增加群體的凝聚力。因此，有日本人戲謔地說，酒是日本社會的潤滑劑。

日本男人很愛喝酒，喝酒意味著交際，意味著事業有成。他們大多下班后不直接回家，而是到居酒屋喝一杯。居酒屋是日本酒文化的特色，也是傳統與現代節奏結合的產物。與通常意義上的酒吧和酒館不同，居酒屋是很多人聚在一起喝酒的地方，顧客多為上班族。在日本，無論乘電車穿梭于城鎮鄉村，還是信步漫游在大街小巷，居酒屋的招牌幾乎隨處可見。居酒屋一般白天也營業，但晚上的生意最火。

筆者在日研修期間，曾和朋友在一天晚上選了東京澀谷的一家海鮮居酒屋小酌。剛一進門，就有侍者引導客人入席。這家能容納一二百人的居酒屋，里間是榻榻米，外間是桌椅，以迎合不同客人的習慣。其間，煙霧騰騰，侍者腳下生風，穿梭服務，聚飲者中有同事或朋友，也有素不相識者，他們挨肩并坐，毫不忌諱，整個居酒屋內充滿了歡聲笑語，彌漫著酒氣芳香。這閑適與放任的氛圍，讓緊張忙碌一天的人們把煩惱和勞累一掃而去。

近年來，由于日本經濟持續不景氣，人們手頭較緊，于是，一種被稱為“立式酒館”的小店在各類車站前應運而生，且生意火爆。這種“立式酒館”大多是一間小小的門臉，門前掛著日式布簾，店內空間狹小，只有一張柜臺，柜臺對面，許多下班后的工薪人士躬身而立，花上二三百日元，叫來一小杯熱酒，或者干脆要一瓶小包裝的清酒，唏噓而飲，求得一絲飄飄欲仙的感覺，享受片刻的安寧。這種新的喝酒方式也充分反映出日本民族善于應變的特點。

日本的酒類產品講究淡雅和蘊涵，而不事濃烈和張揚。尤其是馳名世界的清酒，屬于釀造酒，不但低度適口，略帶甜味，喝起來味道清醇，誘人上癮，同時還刻意借酒傳播文化，標舉風雅。漫步在日本街頭大大小小商店的酒類柜臺前，日本酒的品名大都體現了創意的匠心和高潔的意趣，諸如“松竹梅”、“霧島”、“木梚”、“綾錦”、“黃櫻”、“福豆”等等，這些追求風華雪月和詩情畫意的名字，再加上漢字書法，更顯得古色古香，表里可人。

日本人飲酒不僅充滿著情致，也要文明許多。他們一般不勸酒，也不猜拳行令，以酒當罰，可一旦進入角色不用勸也絕不會少喝。日本人也常喊“干杯”，但未必喝干，只是號召大家一致行動，而真正干杯的時候往往處在喝啤酒的場合。日本人去酒館往往有自己的定點，而且買下一大瓶寫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寄存在酒館分幾次飲用，喝光后再續上一瓶。也有的日本人喝酒喜歡“接力式”，常常一連喝幾個酒館，最后一醉方休。日本人聚會時，喝酒都用自己的酒杯，沒有猜拳行令時多人共用一個或幾個杯子的現象，再熟的朋友也不例外。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日本的“酒鬼”雖多，但在官場，尤其是生意場上的那些智囊人物，卻歷來頭腦清醒，酒桌上從來不曾醉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