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女子

那天中午有難得的太陽，陰霾了多日的天空變得澄澈。

房間里仍是陰暗的，潮濕的氣息裹著些許涼意，像這個沒有陽光的秋天。雨一直下著，直到昨日都沒有停下來的跡象，我嗅著皮膚發霉的氣息，心里涌起難過。

魚打開電腦上的ＭＴＶ給我看，是ｋｉｓｓ的《因為是女子》。

多么有魔力的一段獨白，像陳埋了很久的陶罐，泥土在上面留下斑駁的印記，古老和繁雜的花紋仿佛是一個個咒語，刻在罐子表面。誰也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么。

因為是女子。多像一聲嘆息，無奈和苦難混合成徹頭徹尾的疼痛，在骨髓里伴著被放逐的旅程，行走。

ｋｉｓｓ的聲音婉轉低回，很快消失在金屬的冰冷中。ｗｉｎｄｏｗｓ的播放器一樣的沉郁，灰暗的顏色溶入陰暗的空氣。魚轉身離開，我知道是因為心疼。網上的畫面并不清晰，朦朧中那股傷感的情調還是不可抑制地蔓延開來。

故事很久以前在榕樹下看過，不知道先后順序如何。然而，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編織在里面宿命的網。

記得ＭＴＶ里面最初的一個鏡頭是他給她拍照。受驚的小鹿一樣，她的眼中流露出哀婉的神色。秋天的街道上是濃郁的黃色調，背后落葉蕭蕭地飛下，天地一片蒼涼。白衣的她最后留給他一個淡淡的微笑，不知道這里面有怎樣的玄機，是不是一切都已注定。

然后是再次相逢，她給他作模特。愛情在秋天的落葉后悄悄地醞釀，微笑中無言，心卻已漫溢，短暫的幸福終于沒有長久的結局，一瓶顯影液毀掉了她的光明。

當時為什么不提醒她一下呢？

躺在手術臺上，他把自己的角膜捐助給了她，臉上是安靜的笑容。她重見光明的時候，他走遠，擦肩而過彼此沒有留下任何語言。她的照片登在雜志上，她卻找不到他。命運在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后又回到了起點。

他帶著導盲犬散步，冬天凌厲的風刮著，手中她最初的照片滑落在地。她走過，拾起照片時呆在原地。風揚起她的長發，他感激的聲音在風中顫抖。墨鏡掩蓋的眼睛她無法看到，然那一刻，她已明白所有。

導盲犬牽著他走，再一次擦肩而過時她的眼淚落下來。黑色風衣在陰霾的天空下顯得單薄，畫面在那一刻定格。他的臉上有感激和小心的神色，她的淚水散落一地。

ｋｉｓｓ的聲音幽幽地回旋，低調而哀傷，婉轉不絕。

我沉默，魚走過來望著我。沒有語言，卻已知道彼此的心疼。

因為是女子，我們嘆息。

出門時太陽已隱去，魚拿了外套和雨傘。

天又陰了。

我們踩在厚厚的梧桐葉上，視野里，是一片蒼蒼的昏黃。

嘎吱嘎吱的響聲喚起心里遙遠的空白，我們站在馬路旁邊，心里掠過荒蕪的失落。

幸福原來和這時的陽光一樣，瞬間的溫暖，無法停留，無法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