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仙境九寨溝
一首《神奇的九寨》,使九寨溝早已成了我向往的去處之一。而她真正深入我的內心,還是在不久前。
當故土涼山到處是春意濃濃的三月下旬,我卻踏上北去的列車,在成都換乘越野車,途經都江堰、映秀、汶川、茂縣、疊溪、松潘,四月二日晚,抵達位于阿壩州東北部的九寨溝縣。雖然自己這次北去的目的是去檢查教育工作而不是觀光旅游,但住在距離九寨溝風景區42公里的九寨溝縣賓館那夜,好奇和急于賞美的心情使我難以人眠。
翌日早晨九點,在縣教育局有關人員的陪同下,我與另外兩位同事,懷著與天空一樣晴朗的心情來到海拔1996米的九寨溝溝口后,坐上觀光車,開始進入了面積為720平方公里、縱深 40余公里的九寨溝風景區溯流而上。
車上的導游雖然沿路作不停的解說,但我的身心已被導游永遠也無法作出完美解說的自然美景所吸引。
一條名為樹正群海溝的溪流迎面流來,水質十分清亮,與之結伴而行,溪流宛若流過自己的心田,人就陡然精神起來。再往里前行,海、湖、瀑布和水相連的奇妙景色開始展現在我們的眼前。這仿佛是一種夢幻,寧靜的水面碧藍如天,游客們以此作背景,任意選上一處讓眼前的照相機不停地閃亮。到了著名的諾日朗瀑布,這是枯水季節,雖然有枯草覆蓋和斑駁印跡看不到象是由千萬條哈達垂掛而成的瀑布,但是,依然能想象出曾為瀑布飛流而下的諾日朗。從這里,樹正群海溝開始分流成則查洼和日則兩條溝。我們順著左邊的則查洼溝前行。這里的湖水隨著不斷增高的海拔變得更加幽寂和深藍。中午十二點,我們達到了海拔3150米的長海和姿容秀麗的五彩恤。在潔白雪山的映襯下,長海和五彩池的水肆得更加深藍,甚至藍得出奇,使人幾乎難以置侍那是水;覺得那是由千萬瓶墨水倒成的美景,看見如此美麗的水,自己此生還是頭一回。在我們游覽右邊海拔2600米的日則溝幾個連湖時,也有同樣的收獲和美感。
在九寨溝,有114個這樣美不可盲的湖泊和17道瀑布群相連,呈梯田式分布:河連著湖,湖連著池,池連著瀑布,而瀑布又連著水灘,形成魔幻般的景致。到了有水季節,整個九寨溝的水,變成藍色的湖,綠色的池,雪白的瀑布,珍珠般的水灘。因為九寨溝水美,人們說:“九寨歸來不看水”,真是名副其實。
這里不僅是水美,山也美樹也美。雖然現在還不到山花爛漫的季節,也不是秋葉滿山紅的時候,但九寨溝兩岸,山巒疊嶂,錯落有致。由山上的長綠闊葉林、落葉闊葉林、針葉林與溝里的草甸、地衣苔蘚鋪構本一幅如詩如畫,詩意隨處流淌的奇特美景。山上由多樣樹種構成的植被,呈明顯的塊狀或立體結構,到了秋天,這里從溝到山,從山到溝,從溝頭到溝尾,不同的植被盡情展示自己的色彩,不難想象那層林盡染、色彩斑斕的美好秋景。
九寨溝的山、水、樹、花、雪融為一體的美景和濃厚的藏族風情,吸引了許許多多海內外游客的目光,成了人們心中的向往。據年輕的藏族縣長尼瑪本介紹,九寒溝到了秋天的旅游旺季,每天突破1.5萬人的游客,每年向縣財政上交5000多萬元的收入。九寨溝的美,不僅供人觀賞,而且成了九寨溝人的一筆永久的財富,他們正以連一張小小的紙屑和一個煙頭都要拒絕的認真精神,保護著這筆由美而來的財富。在這樣的美景中,使人不得不想到“人間仙境、天堂、童話世界”之類的美稱。九寨溝,真的名不虛傳。
穿越草原的途中
四月六日,星期二,陰天。朦朧的天下著紛紛揚揚的雪沫,松潘街上的行人還緊裹在整個冬天的最后寒冷中。早晨八點鐘,我們在一家藏式小飯館里,每人用了一碗具有濃厚高原特色的牦牛肚雜湯后,便從松潘出發,前往西北方向,與甘南瑪曲縣接壤的若爾蓋。伴隨著桑尼越野車的不斷前行,迎面而來的山勢雖然越來越低緩,但海拔卻越來越高。當車翻越一座較大的草坡后,我們的視野開始落在了一片平緩的草原上,那是紅原草原的一部分。這時,有一群受驚的云雀從路邊飛起,在高空盤旋一陣后飛向遠處的草原。這勾起我童年的一些往事。童年,家鄉的云雀也是一道亮麗的風景,六月的天空是云雀的天堂,美妙的歡歌把故鄉的天空裝點成音樂的殿堂,這幾乎成了自己童年生活的一部分。可現在,家鄉幾乎沒有了云雀的影子,一種人與自然失調的失落心境油然而生。
隨著越野車駛進草原的縱深處,草原越來越廣闊,甚至已經出現明顯地遼闊。草原上黑色的牦牛和白色的羊群也越來越多。白的象白云,黑的象黑云,宛若圍棋盤上的白棋和黑棋,遠遠看去,十分壯觀。
在這海拔3500米的高原上,草原選擇了被稱作高原之舟的牦牛,而牦牛也選擇了這無邊的草原,成群的牦牛是草原的靈魂,他們是造物主的杰作,那是何等地和諧與自然喲!
中午十二點,我們進人了若爾蓋大草原。先前還是云霧繚繞的陰天,現在逐漸變得陽光燦爛。藍天白云映襯下的若爾蓋大草原顯得更加遼闊。人在這樣的草原上行走,仿佛覺得離天很近,放聲高歌,始終覺得自己的聲音十分微弱,連一絲回音也沒有。在若爾蓋縣教育局陪同人員的引領下,我們來到九曲黃河第一彎附近的唐克鄉中心校。這是一所寄宿制學校,有五百多名藏族牧民的孩子在這里寄宿讀書。在這所學校,我意外地結識了一位或許終身難忘的藏族退休老人。
他融入校級領導班子中,手捧潔白的哈達來迎接我們,但未作一句自我介紹。我是通過學校領導和鄉黨委、政府的同志介紹,以及縣委宣傳部為他采寫的一篇報道,結識的這位心系牧區教育的退休老人。他叫旦真,退休前是阿壩州政協副主席。作為唐克鄉牧區的兒子,旦真參加工作后,始終關心和支持家鄉牧區教育的發展。1998年,唐克鄉教育嚴重滑坡,鄉中心校校舍十分簡陋,學生紛紛流失,雖然說該鄉已“普初”,但學生入學率還不到60%,在校生不到200名,教師們幾乎失去信心,面對家鄉的這種教育現狀,旦真硬撐起接近60歲的身板,奔走呼吁,并回到家鄉發動該鄉牧民,每戶捐一頭牦牛,共捐集到50頭牦牛,用賣牦牛的錢和其他多方籌集到的共28萬元,修建了一幢教學樓。看見嶄新的教學樓從草原上拔地而起,牧民們紛紛稱贊旦真的同時,又把自己的孩子送回學校,學生開始有所增加,學校開始恢復了生機。
二OO二年十二月,經個人申請和組織部門同意,旦真回到養育自己的草原,回到唐克鄉,協作學校辦教育。他首先是積極主動承擔寄宿制學生的后勤管理工作,監督學生食堂食品衛生和學生生活,規范學生的行為習慣,很抓學生的養成教育。其次是他通過與鄉黨委、政府協調,積極向若爾蓋縣委、縣政府匯報學校的困難和問題,并經縣委政府同意,成立了唐克鄉教育協會。該協會由各村支部書記和村長組成,并負責為學校多方籌集資金,解決特困學生的讀書費用和整個學校學生的醫療費用,目前已起到十分明顯的效果,保證了學校的良好運行。同時,他還不分晝夜,頂風冒雨,穿越草原,挨家挨戶,說服家長,動員適齡兒童入學,使學校的在校學生已達500多名,創歷史最高記錄,充滿勃勃生機的學校已托起草原上一片希望的藍天。在與他交流中,他對全鄉的教育和學校的情況如數家珍,對學校未來的發展,他侃侃而談,由此,他已被寫進四川教育志。離別時,他與鄉上的領導和學校老師一起為我們揮手送行。隨著彼此的遠離,旦真,作為草原上一名熱心教育的形象,反而更深入了我的內心。
下午一點半,我們繼續往北,向擁有高原明珠美稱的若爾蓋縣進發。沿路,迎面而來的依然是遼闊無邊的草原,草原上白云般的羊群和黑云般的牦牛,我的心情也逐漸融入前面那無邊的草原上。
梭磨河印象
四月十一日中午十二點,我們告別當年紅軍走過的紅原縣,告別紅原草原,向阿壩州州府馬爾康進發。下午一點半,我們一行來到了老州府所在地——刷經寺。從這里開始,公路進入梭磨河,河流和公路,像一對相依相伴的兄妹,自東向西,奔向馬爾康。
梭磨河,此前只是在藏族作家阿來的詩集《梭磨河》里讀過有關她的詩,初淺感受過她岸邊潮濕的森林和后來成片森林被毀后憤怒的火焰。除此之外,一直讓她默默流淌在自己那個十分簡陋的書柜里已有10余年了。當車駛進梭磨河,河床在河的中下游越來越低,山谷越來越深,開闊的河面越發變得狹窄。兩岸潮濕幽寂的森林已開始泛青,在干燥的草原上無法感受的林中氣息,通過敞開的車窗,又重新回到我們的身邊,在干爽的草原上連日長途坐車的疲憊逐漸被洗盡,恢復了抖擻的精神,自由發揮的歌聲在車內漸漸響起,且隨風飄向車窗外,飄向梭磨河的兩岸。
梭磨河的水,清清亮亮,清澈見底,不斷向西奔流。兩岸不斷往后飛速閃過的圖幅里,有許多植被混合生長,并斜斜往天上鋪去-,其中,在矮種植物里,珍稀動物大熊貓的食物——箭竹到處都在生長,或許,這里開始有了大熊貓的足跡。看到這樣的景色,不禁使人想起倘若不實施黨中央、國務院作出的“天保工程”和“退耕還林”,或許今天我已無緣看見沿路上這樣的景致了。
下午四點,我們與歡快的歌聲和輕輕流淌的梭磨河一起到達了馬爾康。在馬爾康,我們歇下了,可梭磨河穿越這座擁有5萬多人的城市,還繼續向西奔流。我站在她的岸邊,望著她向西遠去的背影,我感受到了她對前途和未來的執著追求。哪怕前面是高山,是峽谷,是險灘,她都義無反顧,去敘說新的英雄歷史;我站在她的岸邊,站在這座城市的胸膛,我感受到這座城市的清新和血脈的跳動。那是因為梭磨河從草原上來,從雪山上來,從森林中來,把自然的聲音和純美的空氣帶給了這座城市,使這座城市保持了清新和潔凈,這樣的感覺,我在九寨溝也曾有過。
我在馬爾康認識的幾個朋友中,州教育局駕駛員羅師傅是一位典型的熱心人,象許多藏民一樣誠實、耿直。他知道我是第一次到阿壩州,第一次到馬爾康,晚飯剛結束,還來不及抹嘴,就把我帶去圍繞馬爾康轉悠了一圈。馬爾康城市在梭磨河的兩岸,蔭岸十分狹窄,城市布局狹狹地,沿著河的兩頭延伸,象珠子般,被梭磨河穿連著。沿路,羅師傅不停地向我介紹四周的建筑及所屬單位,自己當然一邊在認真聽他熱情的介紹,一邊還是在領略這些展示藏民族文化底蘊和傳統的建筑風格。在我倆漫步快要結束的時候,他向我提起了梭磨河。據說,梭磨河上游,歷史上有梭磨土司居住,該河流流經梭磨土司的領地,因此叫梭磨河。
其實,在梭磨河酌上游,來馬爾康的路上,透過車窗,我就看見了一些藏族的舊官寨,注意到了一些寨子的舊址,那是歷代歷朝土司在那里生息和繁榮的地方,不知有過多少悲歡離合,梭磨河是歷史的見證,想到這些,我感到梭磨河不僅是一條自然的河流,更是一條歷史的河流,她流淌著梭磨土司及其以前以后的歷史,并每天都在向馬爾康人述說著這段歷史的榮辱與酸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