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與恨的轉彎

錢智超

一撇一捺寫個人，

一生一世學做人。

打開歷史的書，

點亮誠信的燈。

東方的美德，

東方的精神，

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

記得這是一首童年的歌謠。雖然它只有簡短的幾句，但我卻鐘情于它。平常的文字間融入了大丈夫生于天地間做為一個人的真諦。

有許多故事，從刀光開始，但并不一定要以劍影結束。在愛與恨轉彎的地方，我們的心情是否變得遼闊平坦。在金錢名利的誘惑下，我們是否放縱過自己呢，是否為自己虛偽的靈魂虔誠地懺悔過呢?

廠里的老王被評選為單位的先進職工，并獲最佳誠信獎。可謂人逢喜事精神爽啊1從廠里出來，天色已晚，他搖頭晃腦，用鑰匙開了汽車門“吱溜”鉆進去。一邊哼著不成調的歌，一邊手握著方向盤。突然一個黑影在車窗前晃了一下，隨即倒了下去。他趕緊剎住車閘，打了個冷戰，然后，他晃了晃像剛喝過很多乙醇的腦袋馬上明白過來，已經晚了。反正沒人看清，就當不是咱撞的，一踩油門開車溜了。

當老王回到家，將獎金掏給老婆時，這女人眉飛色舞，直夸老公人好、心好、工作更好，是一個真正的大男人。這一晚，她已是贊不絕口了。

第二天早晨，老王照例想開車去單位，可卻發現車子出了點小故障。他緊皺眉頭，就步行吧，反正時間來得及。走著走著，想起昨晚撞人的事，心里有些內疚。正琢磨著，看見前邊一個男孩兒正費力地推著一車貨物。那男孩兒十六七歲的樣子，穿的很破舊，蓬亂的頭發下，有一雙充滿迷惘的眼睛。正上坡，男孩兒怎么用力也推不上去。眼看車要翻了，老王一個箭步沖上去，車子平穩地推上了坡，接著，他又幫男孩兒推了一段，然后，向單位走去。男孩兒轉過頭來，沖老王感激地笑了。這時，老王心里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

老王來到廠里，一掏兜發現兜里的三百元錢不見了，他頓時清醒過來，那個男孩兒會是個小偷。老王十分懊惱。

第二天早晨，老壬同一時間等在那里，希望再見到那個“偷”錢的小子。也巧，那男孩兒竟出現在老王的視線里，他快步跑上去，那男孩兒見到老王，難以掩飾自己的慌張，但還是開口說：“叔叔是你呀!”老王也尷尬地笑了一下，問他為什么不上學。男孩兒一‘聽這話，不盡有些要哭的樣子，他說不是他不想上學，是家里太窮，同父親一起從農村來城里靠拉三輪車掙錢吃飯，可父親前一天被汽車撞門，那個沒良心的汽車司機還溜了父親，現在正在醫院里，醫生說必須做手術，否則性命難保，手術費要七、八千元。老王先是愣了一下，待證明了男孩兒的父親是自己那天興奮之余撞的人時，老王傻了，丟錢的事壓根兒沒提。

此后，老王每天都故意與男孩見面，然后讓男孩從自己的兜里“偷”走三百元錢。

終于有一天，男孩兒父親的手術費湊夠了，醫生順利地為他的父親做了手術。當男孩兒的父親醒過來時，第一句話就問：“孩子，哪里來的這么多的錢呀?”男孩把昔日怎樣巧遇，怎樣“偷”錢的經過講了一遍。父親重重打了男孩兒一個耳光，然后有氣無力地說：“咱們一定要想辦法把錢還給人家，做人不能不講道德，否則，就是我的身體好了，也不會原涼你。”最后，父親突然咆嘯起來：“就是死也不能做這樣的人呀!”然后，便是老淚縱橫……

幾天之后，老王收到一個郵寄的包裹，內有一封信和一個紙袋，他打開信，上面幼稚的字跡很不工整，這樣寫著：

“叔叔：對不起!我知道您是個好人。我父親做了手術，很成功，請您放心。父親讓我把錢還給您，可我在那實在沒有辦法把錢還給您。我明白，您那么多次讓我‘偷您的錢，您是想幫我。雖然我是為了救父親，多次‘偷了您那么多錢，我也會一生一世不好受的。為了表明我以后一定能將錢還給您，并在以后不論什么情況都不再去‘偷，我只有剁下自己的一個手指頭向您表示我的誠心。再一次謝謝您，給您嗑頭了!”

老王用顫抖的雙手拆開那個紙袋，從里面掉出一根稚嫩的手指。老王看了看這封信，又看了看這根帶血的手指，五十多歲的老王早已是淚流滿面了，只見他面對天空長嘆一聲：“孩子呀，全是我的錯，我太對不起你了——”

(評語：愛與恨不是一條永遠不可逾越的鴻溝，然而，要跨越它談何容易!這篇習作作者用她那神來之筆，精心打造了一座心靈間美麗而結實的彩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