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隱秘群落”

新　新

三年前紫英從北京一家名牌大學外語學院畢業時，清純得像窗外的那株百合。紫英喜歡穿唐裝，每天裊裊娜娜地從她工作的外企上下班時，總會有一群目光追尋這位像是從唐詩宋詞里走出來的古典女孩。

大學四年，紫英一心撲在書本上。追她的男生一大堆，而且追的方式多種多樣，令室友們咋舌，但紫英卻不為所動。畢業后分到南方找到了一份令人羨慕的工作，紫英終于舒了口氣，她心里想，如果有機會，她一定不再放棄在陽光下談一場干干凈凈的戀愛。

但工作沒多久，紫英發現自己似乎與同事們有些格格不入，自己所要尋找的愛情成了同事的笑柄。也不知哪位女同事將紫英還是處女的消息發布出去了，第二天一位長得很帥氣的男同事竟走過來直接問她：“聽說你還是處女，不會吧？”男同事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位外星人，紫英同時也從那眼神中讀出了譏笑。

周末下班時，辦公室幾位男女同事相約參加派對。大家興高采烈地離開時，將紫英一個人扔在辦公室時招呼也沒打一聲。那一刻，紫英感覺到無限的失落，好強的她決定要設法融入這個群體里。

她幾乎沒有考慮尊嚴抑或后果，就立即用手機撥打了女同事上官樂珠的電話，說自己也想參加他們的派對，以打發周末里令人窒息的空虛與寂寞。上官樂珠接到紫英的電話后，在電話里發出“啊”的尖叫，紫英感覺到那情景就像一只大老鼠從上官樂珠的雙腿間忽地竄過了。

上官樂珠那頭足足有一分多鐘沒有做聲，紫英猜想她正在與其他同事商量。紫英有些拘謹不安地等著回話，上官樂珠終于同意了，她神神秘秘拋過一句話：“原想你可能要一年后才能適應，沒料到你進步這么快。”

待到派對時，紫英才發現這是一場她在英文小說里看過的性派對。在這場派對中，有她的同事，也有同事們請來的男女朋友。上官樂珠還坦率地告訴有些戰戰驚驚的紫英：她們玩這種性游戲已有兩年了，大家都是一些熟人，都知道對方的單位，也清楚對方有男（女）友或者結了婚，但沒有人顧忌這些，只是在派對時盡情與對方性愛。而且性愛的對象也是經常交換的，性愛后大家像沒事似的正常工作、交往，從不影響對方的生活。上官樂珠平靜地說：“我們只要性，不要愛。而且在熟人中間尋找性需求安全些，不會染病。”

說話間，上官樂珠將一位1米8高的帥小伙子拉到紫英面前說：“這是阿華，功夫挺棒的，試試？”交談中，紫英發現阿華原來與自己是校友，碩士畢業后從事IT行業，在南方這座城市中挺有名氣的。紫英至今也不明白，到底是阿華迷住了自己還是當時的那種派對氣氛刺激了自己，她當晚就將保存了20年的貞潔交給了阿華。

此后紫英與阿華粘在了一起，紫英發現自己已對阿華產生了愛。紫英想從那處隱秘的性愛圈子里走出來，然后與阿華真正的戀愛、結婚。一次性愛后，紫英很委婉地將這個想法透露給阿華。阿華聽后怔了一下，很少抽煙的他坐起來連抽了兩根煙。然后一把摟住紫英說：“說實話，我以前最怕與自己性愛的女人提出要跟我戀愛、結婚，但你例外，我發現自己也愛你。”

紫英感覺幸福來臨了，她再也不進入那個性愛圈子，一心一意地愛起阿華來。但不久紫英發現，阿華仍然經常去性派對，他不愿離開那個圈子而進入兩人世界。

紫英開始心灰意冷。她詛咒自己罪有應得：明知道這個圈子里只有性沒有愛，為什么自己還要陷入一種虛幻的愛里？原以為自己受到高等教育，在性方面自己也開放得起來，沒料到自己仍是個傳統的女孩，仍受不起這方面的打擊。

失戀的打擊沒有讓紫英反省，她反而又麻木地投入了那個圈子里。盡管上官樂珠幾次提醒她，如果性心理不成熟，就不要玩這種性游戲了。但紫英聽起來卻像是一種嘲諷，她甚至比上官樂珠更瘋狂地與不同的人派對性愛。

在每次性愛時，沒有什么避孕知識的紫英短短的8個月內連續懷孕兩次，因為根本不知道是哪位性伴侶惹的禍，每次都是紫英獨自去醫院流產，連個陪伴的人也沒有。

兩次流產讓紫英徹底失去了少女的風采，她的臉上不再有迷人的青春光澤，臉色蒼白得有些嚇人，精神也變得非常地萎靡不振，上班時常常出錯，差點被炒了魷魚。令紫英傷心的是，數次在辦公室怒吼她的上司，也是她的一個性伙伴。

紫英的肉體與精神同時在一天天地暗淡下去。一個月前，她發現自己大腿上開始長一種膿皰，膿皰壁薄如紙，一碰就破，破了就流水結痂，并不斷地向周圍蔓延。紫英嚇壞了，她認定自己得了性病。于是她留下一封遺書，差點要吞安眠藥自殺。

醫生給紫英查看了腿上的膿皰，診斷為俗稱的“天皰瘡”，是一種急性、接觸性、傳染性皮膚病，并不是什么性病。盡管是虛驚一場，紫英再也無法在那家待遇豐厚的外企呆下去，她決定離開那個幾乎毀了她一生的隱秘圈子。

在送紫英上列車時，上官樂珠幾次欲言又止：她把握不準是否將他們那個性派對中一位男士前天出國回來被查出患有艾滋病的消息告訴紫英。她知道如果將此消息告訴了紫英，心理脆弱的她極有可能會從奔馳的列車上跳下去。如果不告訴她，倘若紫英真的也感染了艾滋病毒怎么辦？